“那你为什么生气?”
纳兰镜闻不说话了,垂下眸沉沉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他苍白又脆弱到极致的面容。
长生无所畏惧,仰头与她对视,唇角的笑意实在刺眼,像是在讽刺她的不真诚。
……
最终两人陷入了冷战,谁也不理谁,这么一路无话朝前走着。
越靠近南荒之地,就越发觉得冷,好似身处冰雪寒天中,那种刺骨的阴冷,丝丝缕缕钻入骨头缝之中,纳兰镜闻都觉得冷,更别说是长生了。
他们在一处洞穴停下来,暂且休息一晚,纳兰镜闻找了一堆木头生了火,两人就坐在火堆旁烤火,火光映照在脸上,看不清神色。
纳兰镜闻看向对面冷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的少年,沉默地站起身,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长生愣了愣,一双有些恍惚的眸子看着她。
纳兰镜闻面无表情,冷淡道:“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就找不到灵沛草,救不了纳兰吟了。”
长生勾唇无声笑了笑,指尖缓缓攥紧身上的外套,默默地裹紧。
“放心,还没做到我想做的事之前,我不会死的。”
他很瘦很瘦,纳兰镜闻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像是嵌在了里面。
纳兰镜闻皱眉,移开眼。
“麻烦。”
木头渐渐燃烧殆尽,火堆越来越小,可山洞内并未暖和起来,依旧阴风刺骨,如同一根根针扎进骨头中,生疼生疼。
长生蜷缩在角落里,整张脸苍白至透明,双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长睫轻颤。
他好像是睡着了,口中呓语着什么,眼尾还挂着泪水。
纳兰镜闻听不清,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亮,像是与世隔绝,处在另一个世界。
他们快要到达南荒之地了。
她心下微叹,认命地抱起最后一堆木头靠近长生,随即将其点燃,寒意终于被驱散了些,她站在长生面前,低头看着他的脸,眸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什么。
纳兰镜闻在他身边坐下,停顿片刻,小心将蜷缩在角落的人抱进怀里。
许是她的身上暖和,怀中人下意识地朝她贴紧,汲取着那点温暖,纳兰镜闻也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娘……阿年好想你……”
“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
“娘……”
纳兰镜闻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情,却默默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她很多时候都在想,究竟会是怎样的女子,才能生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拥有玲珑之心的孩子,长生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娘亲,那他娘是否还在世上?
长生虽然嘴贱抠门,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极其聪明,七窍玲珑,这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
因为身体,他失去了许多快乐,养成了这么一个对什么都风轻云淡的性子,只能靠着嘴贱收获些许乐趣。
因为不能大喜大悲,所以对世间一切事都了如指掌,运筹帷幄,以防出现掌控之外的事,有太大情绪波动。
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谁也怪不得谁。
思绪万千,怀中人再次发出低低的呓语呢喃,眼尾泪水滚落,没入领口中消失不见。
“姐姐……”
“我疼……”
纳兰镜闻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他,指尖摩挲着他眼尾的泪水,眼神愈发晦涩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