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团的档案保存得很完整。档案部的同事不仅查了1966年的知青接收记录,还查了六十到八十年代的花名册,不仅没有接收记录,也没有劳动关系和回城记录。”工作人员朝她苦笑,“总不能都遗失了吧?”
“没有……”倪女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声音拔高起来,“不可能的呀!我还拍过照片寄给朋友。”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那张照片,递进窗口。
“后生,你看看,照片背面有我当年写的字,是在六十五团场部拍的没错。”
工作人员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倪女士,语气温和但坚定:“这张照片,应该不是在我们场部拍的。”
他示意她们去看对面的墙,那里挂了一些兵团的老照片:“中间那张就是六十年代的老场部。房子是砖瓦平房,不是土坯房,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的白杨树。应该是……你弄错了。”
倪女士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眶微微发红:“怎么会错呢?”
她抓住姜南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我脑子有毛病,弄错了,难道照片也有毛病,也会错?”
姜南低声安慰道:“别急,有照片就是有线索,一定能找到的。”
工作人员点头附和:“说不定当年笔误了,我们四师还有六十四团、六十六团、六十七团……你们要不要去那边问问?”
离开服务中心时,倪女士脚步有些踉跄。姜南扶着她,轻声说道:“要不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也许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痕迹。”
她有心想让老太太放松,从网上就近挑了家民宿:“就当可怜可怜一直睡睡袋的我?这家民宿看起来很干净,还包伙食。你看它外墙的颜色,是不是很小房车很配?”
倪女士神情疲惫而茫然,只含糊应了个“好”字。
黄昏时,小房车按照导航开进团场边缘的一片薰衣草田。民宿本身就是当地的维吾尔族民房。雪白的墙壁,天蓝色的雕花门窗,黄色的柱子映着红色的栏杆。丰富艳丽的色调,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明快起来。
推开院门,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薰衣草香。七月的葡萄已经成熟,葡萄架下铺着花毡,矮木桌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紫色花茶,正是香气的来源。
“欢迎光临!”屋里出来的,竟然是精油店那位女店主。她换了一条宽松的棉麻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仍是熟悉的笑容。
“又见面了。”姜南惊喜地打招呼,“没想到这家民宿是你开的。”
女店主笑着迎上前来:“还真是缘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们想先休息,还是在院子里喝茶?这可是今年的薰衣草新茶。”
倪女士选择休息,姜南则女店主在花毡上坐下。一杯薰衣草花茶入口,温暖的花香似乎的确能驱散烦恼。
“看来你们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女店主关切地问。
姜南叹了口气,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能不能麻烦你打听一下?”
女店主眉头微微皱起:“确实有点奇怪。明天我去作坊问问。不过兵团的老职工很多都搬走了,剩下的也不一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她安慰姜南:“不要心急。很多事都是讲缘分的。就像我,活到三十五岁,还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来新疆旅游一趟,什么山啊湖著名景点看了个遍感觉也就那样。哪知道看见这片薰衣草田,一下子就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