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新疆是个好地方。”
对话结束后,笔记本电脑返回桌面。塔里木湿地的夕阳下,三张笑脸无拘无束。姜南安静地盯着屏幕,忽而垂下眼睫。
“古丽不是古丽”,这件事对倪女士的打击很大。好在很快她们又找到新思路。
“六六年底你就从七团调走了,七六年才回上海。这中间还有十年,你的古丽应该是那时候生的。”徐英华说,“按小姜的说法,你可能只是记岔了。”
“真是我记岔了?”倪女士将信将疑,听完姜南转述的“心理专家意见”,又开心起来,“对对,是我老糊涂了。我调去了别的团场,我的古丽一定在那里等我。”
至于她调去了哪个团场,场部服务中心已经查不到了。那时候纸质档案遗失严重,一纸调令更是难查。
徐英华也只记得是从农一师调去了别的师:“当初你表现好,特别受重视。那边缺人手带队,就把你抽调过去。本来讲好借两三年再回来,我还一直等着,哪晓得就再没有下文。”
好在倪爱莲调走几年后还来过信,她一直好好收藏着。现在翻箱倒柜找出来,信封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信里也没有提到明确的地点,只是简单描述了到处是风沙的工作环境,“这里”比七团更忙碌的工作状态,表达和朋友两地分开,一心共建的决心。
姜南敏锐地注意到,信中提到了“维族老乡送的葡萄特别甜”。
她还记得,在吐鲁番时,倪女士就有关于葡萄的回忆。七团这里很少种葡萄,看来果然是记忆错乱。
但是到处都是风沙的地方,在新疆也太多了,这又要从何找起?
“嗐,我也是糊涂了!”徐英华突然站起来,急匆匆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抱出几大本相册。
“当年和信一起寄来的,还有张照片。我记得,是站在场部院子里照的,没准能看出点啥。”她翻开最老的一本相册,黑色卡纸的边角已经磨平泛毛。自己剪的四角贴不够牢固,扑簌簌几张黑白照片落下来。
六七十年代拍照还是项奢侈的活动,徐英华本人的照片并不多,收藏的大部分是集体照和战友们互赠的照片。她还很细心地用小纸条在每张照片下注明了人名、时间和地点。
很快,她们就找到倪爱莲寄来的照片,备注是1969年,爱莲寄赠。
照片上,倪爱莲和四个姑娘站成两排,都举着手,踮着脚,是在跳维吾尔族舞的姿态。她站在前左,笑容明媚张扬,穿着浅色短袖衬衫,两髫的麻花辫已经变成一条粗黑的长辫斜挂胸前。
在她们身后,是一间偏偏倒倒的土房子。再远一些,能看见些模糊的房顶和树林。
“这……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啊。”姜南皱眉。
“不要急。”徐英华把照片抽出来,“我们那时候,都爱在相片背后写字,喏——”
照片背后,娟秀的字迹写着:赠根娣,一九六九年五月,与六十五团战友摄于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