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讪讪地看着盘子里的甜糕,想起初登门那天拿着大扫把赶人的黄老夫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没敢动。
黄老夫人忽而一笑,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笑眯眯地拿起筷子塞她手里说:“怎么?被大娘那天给吓到了?”
什邡小心翼翼接过筷子,黄老夫人说:“我那不过是吓唬吓唬一些混小子罢了,老黄这个人耳根子软,从纸坊出来后,这见天来骚扰的人太多了,我不拦着点怎么行?”
什邡一听,瞬时明白过来。像黄老这样的老师傅,他前脚从林家纸坊离开,后脚必有人来请,若是他像,益州哪家纸坊不能去?何苦现在还赋闲家中?不过是在等林昇罢了。
黄老被夫人泄了地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尴尬地轻咳一声,恼羞道:“你个婆娘懂什么?还有你,赶紧吃吃完就滚蛋。”
“嘿,你这个老匹夫,给你脸了是不?拿拿乔就行了,明早就去纸坊吧!”黄老夫人一把夺下他的杯子,回头对什邡说,“小娘子,回头你跟少东家说,老黄明个儿就回纸坊。”
什邡瞧着两口子互动,心里憋着笑,一旁的黄老挂不住脸,丢下一句“每五天给我送一只烧鹅”便气鼓鼓地离开了。
黄老夫人笑着坐到什邡对面,一边督促着什邡吃甜糕,一边说:“来,再吃一块,是今年秋的新米打浆做的。”
什邡一边吃着甜糕一边跟黄老夫人闲聊,几番攀谈下来才得知黄老夫人原来是曹氏的陪嫁嬷嬷,想来黄老明日真的能回纸坊,只可惜她特意耗时耗力学了一手做烧鹅的本事。
从黄老家离开后,什邡拐了个弯儿去录事参军府上找谢必安,一来为了感谢他昨晚舍命相救,二来也是想去看看白城,顺便问下那批嫩竹是否还能找回来?
来到录事参军衙门口,门楼上已经挂上了气死风灯,随着寒冬来临,白昼越来越短,挂灯的时候也比平时早了大半个时辰。
守门的衙役是个脸儿生的,见什邡走来,连忙伸手拦住:“衙门重地,闲人免进。”
什邡愣了下,探头朝里看,便瞧见常五正黑着脸从回廊间经过,忙侧着嗓子喊了一声:“常将军。”
常五怔愣一瞬,顺着熟悉的声音望来,见是她,瞬间蹙起眉头,摆手让衙役放行。
什邡一进来便感觉院子里的护卫比前几日多了许多,其中还有几张生面孔。除此之外,平素里总是很悠闲的录事参军衙门似乎一下子忙碌起来,西厢书房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其中有一两个穿着漕运衙门的制服,显然是漕运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