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吟诵过这首诗了。如今再次念起,如懿只觉得口齿生津,每一个字都带着回忆和忧伤,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只不过,花开花落自有时,你的少年郎还在,但我的少年郎已经远去了。”说到最后,如懿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
寒香见听到“远去了”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娴常在,你的少年郎……也是皇上吗?”
如懿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明白寒香见为什么用“也”字,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自然是皇上。”
寒香见听到肯定的回答,更迷惑了:“皇帝还活着,你为什么说他离去了?”
原来在后宫中可以随意诅咒皇帝?那她下午有事情干了。
如懿脸色顿时僵了一下,连忙否认:“香见公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皇上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我心底里那个少年郎。”
寒香见挑了挑眉,反问道:“变了?但我听说你们皇帝还没登基时就侵犯了一个无辜绣娘,等差点闹出人命才纳了她以脱罪。在我们寒部,做出这种事的男子要被她的父兄用石头砸死的。”
如懿的笑容消失了,她坐直了身子,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香见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懿解释道,“那时皇上喝醉了酒,无意中闯入了海兰的房间……”
寒香见更不屑了,说道:“喝酒是秽行,侵犯妇女更是低劣至极。你们皇帝真让我感到恶心。”
“公主才十五年华,你不知道,世间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懿解释道。
寒香见讥讽道:“呸!你果然和你们皇帝是一伙的,处处都为他说话。”
如懿摇头道:“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他……已经淡了,我们年少时的甜蜜不亚于你和寒企,而如今变得相看两厌,我已不愿再去见皇上。”
寒香见怒斥道:“你装什么看破红尘呢?如果他没有做过这种事就反驳我,既然已经做了,你明知道他就是这种人,谈何‘远去’呢?他年轻时强迫绣娘,现在强迫我,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如懿霍然站起身,仿佛凳子长了刺一样。
她确实被刺到了,尽管由于阿箬和魏嬿婉的挑唆,现在弘历已经不是青樱的弘历了,但他们曾经的美好是真实的。
如懿享受过很多夫君之爱,独一无二的新婚之夜,还有得宠得过分遭人嫉恨的日子。这些都是很多女子、包括她的姑母乌拉那拉·宜修都没享受过的。
这些记忆如同病人的参汤,能支撑着如懿继续走下去,但面前的小姑娘竟然跟她说,她的参汤里面放的不是人参,是烂萝卜根?
如懿胸膛起伏,喉咙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人扼住了一样。她粗暴拿起桌上的鸡汤放回食盒,咬紧后槽牙,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离开。
寒香见昨天才被弘历骚扰过,心中积压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出来。如懿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让她气得上头。
“娴常在,你的少年郎酗酒、打人、强迫妇女、孝期纳妾,你竟然还把他和寒企相提并论?”寒香见伸开双手,挡在如懿面前,不准她离开,“你别走,你必须给寒企道歉!”
宫外的阳光被寒香见挡住,只留下一个阴影笼罩在如懿身上,让她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难看。
“香见公主,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是令妃,还是慎妃?”如懿垂着头,眼睛却斜向上盯着寒香见,高高挑起的眉毛像两把锋利的弯刀,直指来者,让人望之发怵。
寒香见被如懿怨毒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这不关你的事,总之我就知道。”
“是慎妃对吧?令妃喜欢一味地讨好皇上,她不会跟你说这些的。”如懿冷冷地说完,用力推开寒香见,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承乾宫。
小梨拎着食盒在后面追,如懿往养心殿方向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皇上得不到香见欢心,是慎妃出于嫉妒在背后挑唆作怪,”如懿越走越快,想着汤还没凉透,可以给弘历喝一口,“快,我要去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