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南长公主府。
郡主的院落华丽大气,进了屋子,地面铺满了团花牡丹的祥瑞图案的绒毯,走上去仿佛踩在云朵之上,柔软而舒适。屋内各式各样的珍宝摆件,随便一样就是价值千金的珍品,无不散发奢华尊贵的气息。
十几个侍女站候在门廊下,全部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战战兢兢。
屋子里隐约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让你自己选夫婿,你一选就是两三年,而今说看不动了,娘亲替你选,你又不肯要。我问你,卓靖有什么不好?”
长公主李观翎正坐在首位,微蹙着眉,看着身旁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不选卓靖也就罢了,找个理由退拒就行,偏偏在宴会上当众那么一闹,简直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卓靖是云州世家子弟,门户不算低,还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可连他在郡主面前都是这样的待遇,满京都皆知郡主嚣张跋扈,谁家儿郎还敢上门提亲?
只怕站到她面前,都要鼓足一番勇气。
李清坐在下座,手中搅弄着轻丝薄绢的手帕,撇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都说那姓卓的长得有多好,多丰神俊朗,我看也不过如此,歪头歪脑、贼眉鼠眼的。仗着自己会几句诗文,就在我面前摆弄,什么流水知音,愿得真心人,搞得文绉绉的来嘲我不会作诗呢!”
她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李观翎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她掌军多年,在任何事情上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唯独对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着是唯一的骨肉,打小就溺爱备至,娇宠万分,十九年来不曾让她有一丝不如意,自然而然,这骄矜跋扈的性子也就养出来了。
她唯独听一个人的话,只是那人已经不在人世,没人镇得住她。
李观翎伸出手,指尖戳了戳李清的额头,“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行,再拖成老姑娘了!你但凡说个人名出来,娘亲还能不替你办成吗?”
李清哎呀一声,坐到母亲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嫁人有什么用,都是麻烦琐事,我一辈子在家里陪着娘亲不好吗?反正娘亲不会让我吃苦的,对吧?”
“……”李观翎面露怅然,沉默片刻,问道,“若我不在了呢?你怎么办,往后谁替你撑腰?你不要告诉我,你要青灯古佛相伴,就你这性子,能坐得住?”
“我可没这么说。”李清哼了一声,“以后的事情自然以后说,再说了,娘亲怎知就没人护着我?”
李观翎心思敏觉,眼神一凛,打量了李清一眼,疑惑不解:“谁能护着你?”
“将来的事情谁知道。”李清眼珠一转,笑盈盈道,“娘亲,且放宽心啦,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姻缘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万一选错了人,那才是孽障呢!”
“你啊你!”李观翎无奈至极。
半晌后,长公主离开,侍女灵儿从廊外走进房间,捧着信纸折成的一个纸鹤,恭谨地呈到李清面前。
“郡主,这是云老板送来的信。”
李清眼前一亮,将纸鹤拿起来小心展开,扫了信纸一眼,唇边荡漾起一个微笑。
次日未时刚到,李清就已经高高兴兴地出门,坐上马车往望铭轩而去。
长公主府的彭管事站在门后,远远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转头派了三五护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