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焰灼灼,其势炎炎,飘雪簌簌,渐次消融。
寻常之时,片雪之融,实不足为道;然若巨擘之冰山,其融而崩,绝非寻常倾颓可比,乃会引发万雪汇聚之雪崩。
待雪崩乍临,万物皆被掩于其下,终永封于冰雪,化为雪痕之铭刻。
世人常囿于自身之局限,以己之认知断他人之是非,此乃人类文明久存之劣根。
至于劣根,于人类文明之中,可谓繁多。
人类本就是复杂之集合体,有人无私奉献,有人自私自利;有人以他人安危为己任,自愿守土一方;有人却剥削他人,以筑己之高台,主宰此文明。
正如谚云:“当雪灾临世,无一片雪花可称无辜。”
露厄斯行于残败之街巷,目之所及,前一刻尚庄严肃穆、辉煌璀璨之建筑,转瞬即轰然崩塌。
昔日繁华之里巷,在残象潮突袭之际,皆化为断壁残垣。
露厄斯愈往外走,破败之景愈发触目惊心,残垣断壁林立,士兵遗骸散落,折戟之武器遍地,残象死后之残响。
目睹今洲因残象之猝然来袭而陷入慌乱,露厄斯不禁喟然长叹,缓缓摇头。
“唉——今洲如今实在太过孱弱,难怪其外交如此谨慎。或许我早该想到,坐镇一方之岁主,通常不轻易出手,想必更多是起震慑之效。”
念及此处,露厄斯再度摇头,又前行两步,转过一巷,见街区满是士兵尸体,鲜血淋漓。
他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抬手间,掌心声痕闪烁淡蓝流光。
刹那间,飘雪纷扬而下,洁白之雪轻柔地掩埋了士兵残骸。
“看来,即便记忆已然觉醒,然此世残留之些许情感,仍扰吾之理智。”
露厄斯心中暗自叹息,却又对自身这般表现深感无奈。毕竟此世之他,尚未触及升维之境,不过是突破了此世界能量层次之强者,尚未达往昔之高度。
往昔经验告诫他,凡事不可为情感所羁绊,任何事皆需秉持绝对理性。尤其是身为文明存续者,稍有不慎,文明便可能覆灭。
但若是转世投身文明,露厄斯深知,在言自己无力改变之前,不妨先作一旁观者。
露厄斯一边行走于这破败街道,一边思索自身究竟该何为。
忽然,一阵声音自一旁废墟传来。
闻此声,露厄斯猛地一怔,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一处坍塌的朱红围墙下,有一女孩,其下半身被围墙死死压住,围墙之下,鲜红血液渗出,显然,她的腿已被砸断。
女孩衣物凌乱,遍体鳞伤,生命力正缓缓流逝。
见此情景,露厄斯顿了顿,缓缓摇头。
显然,这女孩已命悬一线。
露厄斯心中虽有踌躇,但脚步却未作停留,径直走过那倒塌的墙面。
然而,就在露厄斯路过之时,双腿被压的女孩,见有人经过,原本已认命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欲呼喊求救,可待她反应过来,却惊觉自己已然失声。
于是,女孩拼命挣扎,欲引起路人注意,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未能叫住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
露厄斯正平静地走着,突然,一道声音自他脑海深处响起。
“喂喂,举手之劳,你竟不救她?”
这声音与露厄斯原本之声几近相同,只是略带一丝邪性与跳脱,与他平日的平静理性截然不同。
闻听此声,露厄斯身形微顿,眉头紧锁,脚步也缓缓停下。
“你出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灰发紫瞳之人,缓缓从前方阴影中浮现。
随着其缓缓走出阴影,露厄斯惊觉此人竟与自己长相毫无二致。
那人闻听此言,随意地摊了摊手,迈着散漫的步伐,径直朝露厄斯走来。
“吾身为汝之反面,一直都在,吾欲出便出,汝无法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