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的脚已经冻得麻木,但她不敢停下,她紧紧握着哥哥的手:母亲死后,哥哥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
身后,爆炸声接连响起,苏联的铁血雄狮已经开始作战,对抗着从未诞生的纳粹从第二史召唤而来的噩梦。
坦克的轰鸣、士兵的呐喊、枪炮的怒吼,交织在一起,如此悲壮的交响乐。
但血肉之躯在失落的核子武器面前还是太过渺小、太过脆弱。
“为了祖国!”
一名年轻的政委高举着红旗,冲锋在最前方,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但从风雪中冲出的却是一个火人,他高举着的只有一支旗杆,旗帜早已烧毁,但他仍抓着旗杆不放。
火焰在他身上起舞,结合那根旗杆,摇曳的火焰仿佛是一面倒悬的旗帜,从远视主义的视角看去,他就是那面红旗。
政委的目的只有一个:朝我开火。
一名机动手举着望远镜,热泪从他脸上滑落,瞬间化成冰渣,他怒吼道:
“开火!!开火!!”
数十辆坦克同时开炮,炮弹如同雨点般砸向火光所指,然而,这些攻击是徒劳的。
羌廷司被燃烧的政委拦腰抱起,火焰在二人的周身环绕,政委用血肉之躯硬抗着火焰的灼烧,他已是死人,但他死的时候还是站着的。
羌廷司冷笑则会,他抬手一挥,远方袭来的炮弹在半空中化身为礼花:没有任何爆炸物能伤害到他,毕竟,他就是来自第二史的最大的大爆炸。
更多的苏军在不成建制的装甲师的掩护下冲了上来,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
对于羌廷司而言,比起装甲部队,这些步兵反倒威胁更大——说不准这些苏联人当中就有科教信徒。
羌廷司轰杀着向他冲锋的军人和坦克,这时,一名没有在历史中留下名姓的士兵借着雪幕,从侧面靠了上来,羌廷司被一轮弹雨吸引了注意,居然让士兵近身了。
士兵手中握着一把边缘锋利的大勺子,或许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把武器,他举着这看似滑稽的武器冲向羌廷司,死命地将勺子戳进了羌廷司的后背。
羌廷司没有出声,他的身躯放出强热,金属勺子直接化成了液体,近身的士兵也被强热点燃。
但这把勺子只是佯攻,士兵拉开引线,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冲击波将羌廷司炸倒在地,因为士兵勇不畏死的精神,这次爆炸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但也没能重伤他,只是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焦黑。
鲜血染红了白雪。
“我们身后就是列宁格勒!”
无路可退,唯有死战。
“虫蚁!”
伴随着轻蔑的恶语,羌廷司缓缓爬起来,他猜到,苏联人的军队没有被密教渗透,那么,如今的战场上就没人伤得了他。
一阵闪光,苏军的进攻被瓦解,羌廷司遁向东方:他的目的单一而明确,只要让那个女孩屈服于杀意,他从第二史继承来的能力就不再受桎梏。
登神的道路,他已然看见了。
苏军伤亡惨重,而且他们的机动化部队追不上羌廷司,只能派出步兵去追击。
说是追击,其实就是用血肉去构筑长城。
东方,孙必振跟着哥哥逃亡,寄希望于苏联人能暂时拦住羌廷司。
哥哥让她不要回头,但当羌廷司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孙必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羌廷司的独眼闪烁着火光,火焰中映照出无数苏联士兵的倒影——他杀掉的人,都在其中,甚至有孙必振的母亲。
大祭司作战从来都是虚实结合,这火光就是羌廷司的幻术,他能让直视他独眼的人看到已死之人。
“刘易斯……”故去的母亲缓缓呼唤,孙必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刘易斯,别看他!”
羌廷司的幻术对信念坚定的人效果甚微,刘易斯的哥哥就是这种人。
哥哥猛地拽了她一把,试图让孙必振继续向前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羌廷司的身影一闪,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雪花落在独眼男人赤裸的上身,顷刻融化,然后蒸发。
羌廷司的独眼之中,火焰跳动,耻笑,傲慢,此人自视甚高、自视为神,他蔑视眼前的兄妹。
“别过来!”哥哥举起手枪,对准了羌廷司。
羌廷司当然不会照做,他向前迈了一步,并挑衅般看着哥哥。
“开枪啊,残面信徒,你可以试试,那软塌塌的东西能不能在我身上打出一个窟窿。”羌廷司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哥哥将她护在身后,颤抖着举起一把手枪,朝羌廷司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了羌廷司的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羌廷司狞笑着,抬手一挥,哥哥当即燃烧起来。
孙必振尖叫着,她试图用手扑灭哥哥身上的火焰,但哥哥用最后的意志力推开了她。
按理说,残面信徒是感知不到疼痛的,但是羌廷司的意志可以和残面抗衡,在他面前,残面的赐福失效了。
哥哥的惨叫声在雪地中回荡,他的身体在火焰中扭曲,火焰融化周围的雪,渐渐熄灭,哥哥最终化为一具焦黑的残骸。
“哥——!”孙必振的哭声撕心裂肺,她扑向那具焦炭,却被羌廷司一脚踢倒在地。
羌廷司的声音低沉而戏谑,他的笑丑陋而狰狞,他指着地上的焦炭,缓缓言道:
“你瞅瞅,这是你的熟人吗?”
孙必振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她没带枪,只能从怀中掏出镜子碎片,朝羌廷司刺去。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无尽的恨意,然而,面对羌廷司,这只能是自取灭亡。
“你去死啊!”孙必振怒吼着。
碎片还未触及羌廷司,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名戴着黑色兜帽的陌生人将孙必振拦腰抱起,逃往东方。
此人的出现甚至超出了羌廷司的预料,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此人奔逃的速度居然在自己之上,只能悻悻作罢,扭头去和苏联人较劲。
很快,苏联人的空军赶到了,嗡鸣的螺旋桨声渐强,科教的人从天南地北赶来赴死了。
雪幕之中,那个名为李世界的申国人拎着撬棍,面色严峻地走向羌廷司,他的红色道袍像丝带一样飘向天际,长度无尽,鲜艳夺目。
看着眼前被申国人称为“大圣”的黑羊司,羌廷司不屑一顾地喷出一股鼻息,在他看来,此人甚至不是“黑五”,不配与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