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双双是营地里这批上海女青年里最爱在队伍里找存在感的。
她是炊事班的一员,同时又是拖拉机手赵爱国的结婚对象,在人群里是挺受瞩目,同样的,她也爱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不少女同志都有点烦她,其中包括宋露白和此时的冯莹。
之前冯莹还在背后说过卢双双的小话,宋露白这会儿故意道:“哎呦呦,也不知道是在怨人家卢双双多嘴多舌,还是怨她让你在杨同志面前丢了人。”
冯莹掐她,“你信不信,马上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头上生虱子了。”
宋露白点头:“我咋不信呢,但知道就知道呗。”
有啥大不了的。
俩人走了没多远就被另外一个男同志拦住。
这位男同志叫夏淮,是她们队伍里的文艺青年,挖渠挖累了时不时对着烈日、夕阳、土坷垃来首诗,感叹一下他当时的心情,在一众男同志中格外与众不同。
男同志们觉得他装,女同志们分歧就比较大了,有人觉得他文化气息重,很有知识分子的风范,有人和男同志们一样觉得他是真的好装。
“夏同志,有事啊?”
夏淮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我听说你们女生不少人头上都生了虱子,恰好今天在巴扎上有卖羊油皂的,我一下买了三块,你们都拿去用,不用客气,毕竟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你们女同志的形象不好,也会影响到我们。”
俩女生:“…”
宋露白不解的刨根问底:“怎么影响你们了?”
夏淮:“别人会以为咱们老家的人都不讲卫生。”
他将手里三块灰不溜秋的羊油皂向前推了推,一副大方之态,“呐,快接住。”
有骨气的冯莹冷笑:“你收好吧,万一你们也被传染了,就有得用了。”
俩人转身就走。
走远了,冯莹道:“他神经病吧?知道的以为他是好心,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专门来挖苦咱了。”
宋露白笑的肩头抖动。
夏淮同志明明是一片好心,却坏在这张嘴上了。
真是的,难不成他那张嘴就会背诗词啊?
还在原地的夏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是咋了,他明明是好意。
他明明是鼓足了勇气才来送东西的。
这些话他反复咀嚼过,他觉得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夏淮转身看到了孤身一人的孙红,再次将手里的羊油皂推了出去。
“同志,我一片好心,听说你们女生头上都长了虱子,你拿回去给大家用吧。”
见孙红愣在原地,夏淮二话不说将羊油皂塞进她怀里。
场部是真的小,站在街头能看到街尾,宋露白和冯莹找到了邮政局,将早就写好的信寄回了老家。
宋露白在信里再次叮嘱了她妈得万分注意她所说过的还未发生的事故,提醒她若有机会,一定要换车间工作。
快七点时,卡车和拖拉机装着半车斗的砖头和一些农具停在了武、装部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拖拉机的突突声。
宋露白她们回来时,连长和指导员他们正和卫扬等几个武、装部的男同志席地坐在车前说话。
几个大男人头上身上都是汗,不讲究的将汗湿的上衣撂起,露出了冒着汗的上半身。
抬眼瞅到来人,卫扬下意识把掀起的上衣拉下来,遮住了汗津津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