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人员构成是由三部分组成的。
一部分是在疆省多年的老职工,一部分是今年从上海动员而来的支边青年,一部分是宋露白这些报名了兵团商业处的高中毕业生。
老职工们年纪看起来普遍大些,脸上写满了沧桑。
从上海来的青年们也就比宋露白她们这批来的早四个多月。
这四个来月他们经受了西北毒辣日光的暴晒以及要人半条命的农活劳动洗礼,精气神和新来的一批相比已经明显萎靡了。
若不是真的受不住,就不会干出逃跑的事。
宋露白这批新来的几乎每个人都带了饭盒,就算没有饭盒,也带了碗来,专门用来吃饭。
但中午开饭时她们却见不少人用铁片子吃饭。
所谓的铁片子是这里用来挖土的农具铁锹,将长圆的木柄卸掉,铁片子用水冲冲,就可以直接盛米饭了。
宋露白这群人又开了眼界。
昨天晚上她们是一人盛一个盒饭,今天中午却是一群人端着糙米饭围着一盆菜吃。
有碗有饭盒的用碗用饭盒盛米饭,没吃饭的家伙什的用的是铁片子。
大家席地而坐,平均十几人围着一盆菜吃,盆里的菜消失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饭盆里的菜是豆角炒肉,肉片子上的猪皮还带着毛,却没有人嫌弃它不干净。
因为一个月能吃一次肉都不错了,这顿吃完,下顿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每人夹菜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宋露白她们这边是二十个女同志分大半盆菜,跟其它圈圈比起来,她们这盆菜消失的速度算是慢的了。
盆里的菜还有不少,察觉到其它圈的人向她们这盆菜张望的目光,大家默默加快了速度。
察觉到有人端着碗往这边来了,吴招娣迅速扒了一口饭,随即起身端起盆,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分了菜。
眼见盆里的菜空了,一个圈的女生都默默松了口气。
她们分吃的可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到一次的肉菜。
刚才打饭时她们可都听说了,连队距上次吃肉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本来她们这盆菜就不满,比其它菜盆里少了近四分之一的量,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赶到这准备占便宜的男同志们干瞪眼。
本以为靠着厚脸皮可以多混点菜吃的,谁成想她们自个儿分了,压根没给他们张口的机会。
这群城里姑娘可真是“精明”啊!
等大伙将饭和菜吃了个精光,才有空和新来的打招呼。
“老人”们对新来的好奇,新来的对“老人”们的日常也很好奇。
宋露白洗饭盒时问旁边的女同志:“同志,问你个事儿,每个月真的只发五块钱啊?”
女同志的肤色黑红,看到面皮白净的宋露白一脸可惜,她没有回答宋露白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托人买个头巾去吧,再弄个草帽,等你下了地,不出一个星期脸就会黑成我这样。这边的头巾不闷,夏天戴着也可舒服。”
宋露白下意识看了她的脸一眼,“那你咋不买啊?”
女同志抿了抿唇,摇头:“一个月就给发五块,我舍不得。”
回家乡的车票单程就要五十多块,一年到头领的钱都凑不够来回车票的,还买啥头巾啊?
存点钱不容易,可不能浪费在头巾上,这姑娘比她长的白净多了,要是晒黑了,她都替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