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忧怖,恐惧。
那些因为刑泥巴太过诡异的行径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被白纸蝴蝶的每一次振翅拂动,最后再一缕缕藉由天地之间的气?,流淌入那一柄忘忧伞上。
墨色很快绽放在伞面,凝辛夷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情绪,悄悄握了一下持伞的手?。
少顷,她重新睁开眼睛。
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吞噬了一点这些恶念情绪后,她的视线又更清明?了一些,足够她勾勒出忘忧伞的形状,也能?看清这世间黑白。
三清之气?的恢复和流转并不能?让她的眼瞳恢复,吞噬忘忧伞中的恶念,却可以。
至此,再回想到方才她去回忆那些之前无论如何?都难以探究的过去时,竟然也一派风平浪静,那些过去折磨她至深的心悸与头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她体内的那一处封印,出现了什么问题。
是她身上的封印松动了,封印在她体内的妖尊苏醒了,亦或是其他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超脱她掌控的事情
凝辛夷眼底沉沉,她看向自?己的掌心,直至能?够看清那些流淌入自?己身体内,本应是妖祟养料的恶念情绪如黑雾般氤氲,直到她的视线恢复原本的清明?。
周遭的一切更明?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高塔之上,八根石柱矗立,撑起塔顶上的层叠繁复塔刹。砖石砌成的须弥座上仰莲绽放,莲瓣层叠,将覆钵环绕住,再向上则是相轮、宝盖和缩腰形葫芦尖顶,而那上小下大的葫芦形状,也像是两?颗交叠的摩尼珠。
八角塔顶延伸出去的飞檐上,有异兽守望四方,另外四处,则各自?落下一串风铃。
风铃随风飘摇却不响,但她却听到了环佩玎珰。
无数白纸蝴蝶融于市井之间,被人间恶念泡得皱皱巴巴,再也无法重新振翅,忘忧伞被冲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罪色,立于高塔上的少女衣袂翻飞,倏而皱眉。
既然吞噬恶念,自?然也会一并承受那些情绪的反噬。
可一只?蝴蝶,通常只?会带来一个人心底的忧惧,最后再沉淀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而那些恶与情绪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智,只?会成为一处极淡的沉淀。
但此时此刻,凝辛夷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某一只?蝴蝶,在同一刹那,带来了太过复杂庞然的,让她几?乎踉跄一步的汹涌情绪!
事有反常必为妖。
她扶住石柱,顷刻间已经感受到了那只?蝴蝶所停留的方向。
下一个瞬间,她已经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然而越是逼近那蝴蝶的方向,凝辛夷心底越是疑惑。
……平妖监中
谢玄衣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实在莫名,又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左右不过是入平妖监时的苍生?几?问而已,程兄何?必拿出来为难外人”谢玄衣的声音里有些不耐:“更何?况,程兄明?知,这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每个人对苍生?的认知都有不同,更何?况孰对孰错。”
程祈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问谢兄这些问题,也并非是想要一个正确的答案。”
“因缘际会,一路同行这么久,多?少也算是生?死之交。”谢玄衣抱剑靠窗,显然不是很想说这段话?,却到底忍着?脾气?努力?劝道:“便?是有什么误会,也早就应该解开了。如今看来,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去追查这刑泥巴一事中的蹊跷,若是程兄还有什么疑问,不妨现在一并提出,也好过半路争执。”
程祈年却似是有些恍惚,他听见了谢玄衣的话?,也像是没有真的听进?去,他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却清晰可闻:“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知道,谢兄的心中,究竟是否有苍生?。”
谢晏兮轻轻挑眉。
他还没说话?,一道女声已经在门口响起。
“我夫君心中有没有苍生?,和小程监使有什么关系呢”凝辛夷推门而入,声音轻柔,笑?意盎然,语气?却分明?寸步不让:“和我们要查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程祈年抿了抿嘴,手?指抠紧了面前的木匣子,沉默不语。许久,他的目光移到了那张木桌的刻纹上,慢慢背过身去,竟是就这样沉默地研究那桌子上的符阵去了,以此来逃避凝辛夷的问题。
谢晏兮眼角的冷意舒展开来,他看向凝辛夷,只?一眼便?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同:“你的眼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