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出门见到李俊业身影,忙下阶而来,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将他请入帐中,这让李俊业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杨嗣昌就迫不及待的切入正题,“而今张献忠已经突围而去,贼势猖獗,俊业这次可又有何良策啊?”
其实李俊业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此间时节就数张献忠势力最大,他光在谷城招安时就有几万老营之众,在招安的这半年多里,可谓是吃的好,睡的好,一个个都被熊文灿养的胖胖的,刀磨的快快的。
如果说罗汝才绰号曹操,是因为狡诈,那么他比罗汝才还要狡诈,最让李俊业棘手的是,他现在盘踞的地域,他盘踞在四川和湖广交界的这一带,这一带有大巴山,巫山,秦岭,完全是一片连亘的山区,人烟稀少不说,山高路陡还极不易于大军行军。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从李白的诗中,也可以想象这一带地势之险峻,山路之难行。
如果光是这一句朦胧的诗,你还一时感受不到,那郦道元的水经注,描写就比较详细了,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群山,略无阙处,重岩迭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而李俊业偏偏带的都是骑兵,骑兵在这种地形作战是极为被动的,这种地形几乎就是骑兵的死地。
有的地方狭窄陡峭到连一匹空马过去都难,遑论驰骋冲杀了。
如果化骑为步,那麻烦就更大了,李俊业主力都是重装铁骑,每人至少着软硬两套铠甲,其中光是最外层的硬甲,一副都有大几十斤,何况还有层软甲,再加上士兵配短的长短武器,食物饮水,简单的生活用具,一个士兵的负重少说也有上百斤,如此大的负重,平地行走尚且吃力,何谈翻山越岭,涉水攀崖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这里人烟稀少,又被张献忠给霍霍了一顿,或死或逃,几无人迹,大军给养根本就不能就食于地,全靠从后方运来,从山道崎岖,运输极难,庞大的后勤压力,致使明军在这里根本就不能布置多大的兵力。
说实话,李俊业一时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但杨嗣昌问了,自己怎么也得表示几句,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刷的印象分,都要掉一大截了。
李俊业深思熟虑一番后,方才说道:“末将认为贼盘踞之地和罗贼大相庭径,以剿灭罗贼的方法来对付他,只怕并不得当,川广交界之域,山高林密,道理崎岖,并不利于骑兵作战,入山扫贼也并非本部骑兵所长。
末将认为当今首要之计,应令川兵出川北上,防守入川之道,切不可让张贼入川,荼毒西蜀生灵,再令让各部严防关隘暂且将张贼困于其中,然后分兵徐徐进剿,以待其变。”
杨嗣昌听完,面色一扫,这不是废话吗?这么简单的问题本督师难道看不出来。
便知李俊业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便看向袁继咸问道:“不知袁抚台有何见的!”
这种高端局争锋,袁继咸本以为自己是一个陪练的,不料杨嗣昌竟然问到他的头上,他本就是一个书生文人,并不长于军事,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唯唯诺诺地道:“卑职之见,与李将军亦同。”
杨嗣昌有些失落,又讨论了一下其他军务之后,便将大手一挥,命李俊业和袁继咸合兵,明日出发进剿张献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