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看着柳疏璃眼上的白纱,想碰又不敢碰,低声道。
“阿璃,眼睛疼不疼啊?”
她的话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间,柳疏璃滞了滞,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疼。”
夏月蝉鸣,八月的夜晚也有些燥热,面前的人却裹着毛绒大氅,身上透出渗人的寒气。
桑榆握着柳疏璃的手,仿佛寻光者终迎来明亮,声音悠远绵长。
“阿璃,别再丢下我了,我只有你了……”
柳疏璃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阿榆只有他,他们从小相依为命,可他又何尝不是只有她呢?
本以为远离她,会让她过得轻松些,可这也只是加剧了她的痛苦。
他不想让阿榆吃苦,也不想要阿榆难过,可阿榆的苦难似乎全部源于自己。
柳疏璃并未说话,他做不出承诺,他一直避着桑榆,便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是对世间没有期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条命就会被收去,走到现在,他一直被人拖着。
好像大家都不想要他死。
徐青染是,公子是,余相皖也是。
而阿榆……
若是……若是……早在百年前,阿榆寻到他之前自己死掉就好了。
他不想变成她的拖累。
桑榆不知道柳疏璃在想什么,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安然,像是漂泊的孤舟寻到了灯塔,余生都是明媚的光。
她直到亲眼目睹柳疏璃和余相皖一同跌入时空黑洞,才知道自己初见余相皖时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同胞同族,所以她在余相皖身上看见了阿璃相似的影子。
不曾想,命运竟如此弄人,不过还好,她的阿璃还在。
桑榆已至元婴,她没问柳疏璃是如何修的仙,也没问他为什么一直避着她。
只要当下是好的,那过去,终将成为过去。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上两道身影似流星疾驰而过,余相皖和余皎月在回扶摇宗的路上,忽地被数道人影拦住。
余相皖看着面前的人,眉目微凝,直到视线扫到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才明了。
他看向余婉婉和余瑞,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来为你姨娘和父亲报仇?”
余婉婉脸上挂着阴戾,双眼通红的看着余相皖,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消心头之恨一二,她怒道。
“余相皖!家门不幸,余氏出了你这么一个弑父杀母的孽障,连十岁亲弟都不放过,灭相府满门,今日我便为余氏清理门户,要你血债血偿!”
余皎月见状上前,看着余婉婉以及余婉婉身旁怒意满满的余瑞,嗤笑道,
“余氏是你家不是我家,余承运是你爹不是我爹。”
“还有,你那个贱妾出生的姨娘不是我母亲,所以何来弑父杀母一说?”
“你姨娘和你父亲谋害我二哥性命,让他们偿命有何不可?”
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包围,余相皖和余皎月却只不屑的看着他们。
人多势众,余瑞本以为能看见他们痛哭流涕的求饶,可现在看他们这副模样心中火气更甚,叫嚣道。
“余相皖,余皎月,你们别不知好歹!”
他说着挑衅的看着余皎月,眼中满是藐视,高高在上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