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好生奇怪,似敌似友,让人分辨不清。”姜清只跟着他的步伐,尽量避开那些碎石子去。
只因这通道多拐角,火把的光线又近有眼前尺余,不便使用轻功飞檐走壁,才劳累许多。
杨羽稳步朝前走去,碎石在他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姜清听得难受,心想他练过铁砂掌不成?
只是旁人的铁砂掌是手上功夫,这人怕不是使脚掌上去了。
“这其实不重要,幼时恩师时常教导,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要我们有片刻的志同道合,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番接触下来,姜清发觉杨羽此人似乎还挺健谈的,几乎是有话必应的,这一点倒是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你踩上这石子不觉得疼痛么?”姜清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杨羽停下脚步,歪着脚看了看,才回眸看着他略有歉意道:“这矿山原本产的是一种特殊石材,坚硬无比,常有碎石划破手脚,我便让人制了特殊的鞋底,便是刀山也上得。”
“……你想得倒是周到。”
杨羽略一挑眉:“是我疏忽,方才忘记提醒你换一双鞋。”
“无甚大碍,不合脚的鞋我也穿不惯。”
杨羽低眉勾了下嘴角:“我知姜公子有真本事,只是我并非故意,是真的忘了,故而无需出言刺我。”
“宠辱不惊,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的美好品格不是?”
姜清抬眸看他,这个杨羽看起来还真不像是这么能言善辩之人,看来他又轻敌了。
师父说得果然不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成日在京中坐井观天,还以为外面的世界也那般和善。
姜清叹息一声:“要是有机会,真想同你喝一杯。”
杨羽微微偏头,似是不解。
姜清解释道:“从现在起,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各个方面都是。”
“只要太子殿下不介意,杨某自当陪公子痛饮。”
姜清索性靠在石壁上不走了:“说吧,你所求为何?”
“不继续打哑谜了?”杨羽问道。
“没意思,你我心知肚明的哑谜实在没必要。”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不好,互相看穿对方,却还要配合做戏。”杨羽神色平静道,“从进了这错综复杂的通道开始,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虽是我走在前面,可实际上前进的方向却是你在引导着。”
杨羽的手指忽然在石壁上摸索着,恰恰按在一处纹路奇怪的地方。
“这便是你们的记号吧,为了降低我的戒备心,不惜装聋作哑,还伤了腿脚,不知太子见了,作何感想?”
姜清缓缓呼出一口气:“杨统领的作为也不似君子,这通道里的碎石好巧不巧全落在路中间,分布如此均匀,不像是滚落的,倒像是有人刻意摆好的,再者说来,前路上碎石明明滑落在路两侧,为何你走过之后,就散落四处?”
杨羽沉默一瞬,随即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一来,我并非君子,二来,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姜清带了几分愤懑,脚下一扫,内力四散,瞬间震开了脚底磨人的落石,踏踏实实踩在青石板路上的那一刻,不由吸了口凉气,却又不好叫杨羽看了笑话去,只强忍着。
“还是平坦的路面踩着舒坦。”
就吃亏在江湖经验少了,要是早知杨羽是个如此腹黑之人,他一开始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起来挺老实一人,城府竟这般可怕。
杨羽从怀里拿出一瓶金创药来递给他:“于公于私,不该戏弄公子,就当赔罪了。”
姜清没有接,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