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静静地看着他,伸出手,用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能为别人着想的怪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余迹猛地抬头,对上黎景的眼睛。
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他看到的不是恐惧,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说不上来,却很温暖的东西。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余迹听到黎景这么说,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十年前,余迹只是个普通的实习医生。
那是家收费便宜的小医院,来的大多是些付不起大医院费用的穷人。
那个雨夜,值夜班的余迹遇到了一个急症病人。
主治医生喝了酒,他作为实习医生不能擅自做手术,叫了一个主任来操刀,可是主任却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切的巧合似乎都在那一天发生了。
抢救不及时、转院来不及、上级领导的错误指示。
最后,病人就那样在他面前咽了气。
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成了余迹挥之不去的梦魇。
三天后,太平间里出现了一个E级诡异。
是那个病人诡异化后的样子。
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感染,那是临终时的痛苦和无助,如此强烈,以至于很多人都在这种感染中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余迹没有逃开。
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某种难以言说的责任感。
他选择了靠近那个诡异。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洪水般涌入他的身体。
但余迹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个新的存在,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普通的诡异。
他的身体开始产生瘴气,那种能够腐蚀一切的毒雾,这种毒雾不仅能腐蚀肉体,更能传递痛苦,这让他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能够理解人类,却再也无法成为人类的怪物。
就是这种特殊性引起了赵鲁的注意。
实验室里的日子如同地狱。
赵鲁不断测试着他的极限,想要弄明白是什么让他在诡异化时保持了自我意识。
那个疯子会在他面前折磨其他实验品,逼迫他感受那些无辜者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余迹在实验中失控。
他用瘴气将整个实验室腐蚀殆尽,赵鲁在剧毒中挣扎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那个疯子早有准备。
他在死前就已经成功提取出余迹的瘴气,制造出了那种诡异的黑水。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比余迹更加扭曲的怪物。
从那以后,余迹开始在暗处活动。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与任何人接触。
但他依然保持着某种奇特的执着,他开始阻止赵鲁制造更多的怪物,用瘴气销毁那些可能被利用的尸体。
这不是什么英雄主义,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人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
即使变成了诡异,余迹仍然记得自己曾经是个医生。
记得那个雨夜里的无力感,记得那个他没能救下的生命。
听余迹说完,黎景突然用力把余迹搂进了怀里。
这一次的拥抱比之前更紧,他的手臂穿过外套,紧紧环住余迹的腰,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余迹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连皮肤下的裂纹都停止了蠕动,寒意在两人之间急剧升温,冷得黎景直打哆嗦,但他反而收紧了手臂。
“你又在做什么?”余迹的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几分不自在。。
“对不起。”黎景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我之前说错话了。”
余迹愣了一下,那股刺骨的寒意稍微减弱了一些。
阳光透过墙角的缝隙洒进来,余迹下意识地往阴影处缩了缩,但黎景跟着他移动,始终没有松开手。
“我不该说你和赵鲁是天生一对。”黎景把脸埋在余迹的颈窝里,像只在撒娇的大狗,“你明明是这么乖的宝宝,我不该把你跟那种疯子相提并论。”
余迹:.......?
刺骨的寒意瞬间回来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居然敢说他是......?
但黎景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股杀意似的,反而蹭了蹭余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余迹冰冷的皮肤上:“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你是个好医生,是个善良的人,是个乖宝宝。”
说到这里,他稍稍拉开距离,直视余迹的眼睛。
余迹手上的瘴气越来越浓,声音冷的吓人:“你再叫一次试试。”
黎景不但立刻重复了一遍那个恶心词,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他的声音轻快,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几分钟后,当黎景在废墟上复活时,嘴里嘀咕着:“脾气好像好点了,不然估计在我第一次的说完,就要把我弄死了,我说的也没错啊,乖宝宝怎么了,我裴叔还......”
话还没说完呢,一股熟悉的寒意就从背后涌来。
黎景连忙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余迹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
晨光已经大亮,他不得不躲在建筑投下的阴影中。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黎景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赵鲁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迹冷声:“不是我们,是我。”
“得了吧。”黎景朝他挤眉弄眼。“我现在也算是知情人了,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余迹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以为你死不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不是有你罩着吗?”黎景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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