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皑皑困难关,娘家筹借泪潸然。
亲情汇聚同舟渡,共破艰难盼梦圆。
八十年代的一个清晨,窗外皑皑白雪肆意铺展,将整个世界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微弱阳光艰难穿透斑驳窗棂,洒落在屋内略显陈旧的物件上,非但未添暖意,反倒让清冷之感更甚。张山和李秀早早起身,并肩坐在摇晃的木桌前,望着窗外白茫茫雪景,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甸甸、化不开的愁绪。
“他爸呀!像这样一直拖拖拉拉下去,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法子啊!”李秀终于忍不住了,她首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只见她那原本秀丽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就如同两条纠结在一起的毛毛虫,怎么也舒展不开来。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则满满当当都是忧虑之色,仿佛一片沉重的乌云笼罩其上,随时都可能下起倾盆大雨。
李秀紧闭双眸,胸脯微微起伏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清晰可闻,就好似要把周围空气中蕴含的每一丝氧气、每一缕气息都尽数纳入自己的胸腔一般。片刻之后,她才慢慢地睁开双眼,目光坚定而又带着些许犹豫。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缓缓开口说道:“山子,晓峰和悦悦帮助了咱,咱们可不能看着他们有困难不起呀。要不……我还是回娘家去看一看吧?前些时间我妈不是说咱开小店要是不够了她那里还有点。”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沉寂氛围。
张山抬头望向妻子李秀,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心里清楚,妻子娘家条件向来不宽裕,上门借钱无疑给她添了大麻烦。可当下事情紧急,实在想不出更好办法,只能无奈点头叮嘱:“行吧,秀儿,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要是不好借,别为难自己,咱再一起想别的辙。这天寒地滑,你一路上千万小心。”
李秀慢慢地从那张略显摇晃的木椅上站起身子,她那瘦弱的身躯仿佛承载着生活的千斤重担。她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整理着身上那件已经破旧不堪、打满补丁的衣衫。随后,她移步到那个老旧的柜子前,熟练地打开柜门,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经过一番搜寻,她终于找到了那块洗得有些发白的手帕。她将手帕平铺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仅有的那些零碎钱一枚枚地放上去。每一枚硬币都被她视若珍宝般对待,生怕它们会不小心滚落丢失。待所有零钱都整齐摆放好后,李秀又仔细地将手帕四角对折起来,紧紧地包裹住这些为数不多的财富。接着,她轻柔地把这包珍贵的钱财放入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并特意按压了几下以确保其不会轻易掉落出来。
做完这一切,李秀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她的脚步轻缓而沉稳,仿佛害怕吵醒正在熟睡中的孩子。当她来到床边时,先是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孩子那恬静的睡脸,然后才缓缓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粉嫩的脸颊。那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深深的不舍之情。
“我去去就回,你在家要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啊。还有咱爸妈那边,你也得多留点儿心。这大雪天的,道路湿滑难行,他们年纪都大了,腿脚不利索,万一要是摔着碰着可怎么办?所以,家里家外都靠你多费心啦。”李秀轻声对着床上还未醒来的丈夫嘱咐道。说完这番话,她直起身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和丈夫,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迈着坚定却又略带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你放心地去吧。”张山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他那高大而坚实的身影,仿佛一座可靠的山岳,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站定在门前,张山回过头来,目光温和且坚定地望着对方,继续说道:“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啊!注意交通安全,别着急赶路。如果顺利借到了钱,那就去搭乘一辆车子回来吧,这样能让你轻松一些,不至于太过劳累。至于爸妈这边嘛,有我在呢,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他们的,绝不会让他们受到半点儿委屈。所以呀,你就把心稳稳地放在肚子里,别总是挂念着家里的事情啦。”说完这些话,张山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
李秀踏出家门,清晨凛冽寒风裹挟着雪花,如尖锐刀子狠狠割在她单薄身上。她下意识紧了紧旧外套,加快脚步。通往娘家的路被大雪厚厚覆盖,原本坑洼不平的土路在积雪下愈发难行。李秀的布鞋很快被雪水浸湿,双脚冻得麻木,每迈一步都格外艰难。可她顾不上这些,满心满意只想快点赶到娘家,看看能否借到钱帮张悦和林晓峰渡过难关。
一路上,李秀碰到几个早起铲雪劳作的乡亲,大家热情打招呼,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可心里的烦恼忧愁丝毫未减,笑容格外苦涩牵强。
终于,李秀抵达娘家所在村子。熟悉房屋在皑皑白雪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她的脚步愈发沉重。站在娘家院门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抬手缓缓推开院门。
“妈,我回来了。”李秀走进屋子,一眼看到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母亲,眼眶瞬间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