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别扭。
他沉沉的思索着。
“老朽前些时候还特意探查过了他的底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阿猫阿狗而已,给些黄白之物就能让他表演一番神异,老朽看都是巧合,故今日将戏台搬到这里,还望五条家主和老朽一起来甄别一二。”
语毕,
他轻抚花白的长须,唤来了随从。
“把他带过来吧”
“什么身子,装神弄鬼。”
他不屑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庭院里搬来了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奇怪的塑像,和类似做法用的道具。
一队整齐的神官和女巫簇拥着什么,排列整齐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人影重重叠叠,令他看不真切被包裹在里的人影。
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为首的巫女身着白色上衣和红色的裤子,手里拿着铃铛一样的法器念念有词,
神神叨叨的模样,令人不觉明厉。
紧接着队伍最前面的神官也手持树枝在盘里沾了些水,不断的在空中抽打,有模有样的。
有神官为大家解释道,这是让神子为大家祈福求雨前的必备的祷告。
但他自己胡乱解释了一通可能都不明白,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一些怎样的人面前撒谎。
求雨仪式?
御三家的人心照不宣的捂起嘴偷笑,他们可是干这些神异之事的行家。
对方的诸多言词和表演,漏洞百出。
也不知道平安京里的那位为什么要如此重视他们,那些大贵族也是,明明与他们签订过契约,祭祀纳福之时必会有御三家的人在场,
如今却被一群骗子耍的昏头转向。
这也难怪他们生气了,这可不是砸人饭碗吗?
五条宗人没有说话,依旧专心于自己所思考的问题,手指不断摩挲着酒杯,视线沉沉的投在下方,看着倒是很唬人。
随着“表演”的时间越来越长,巫女和神官们很快就不在围着中间的那个瘦小的身影。
吟唱的速度越来越快,击鼓声越来越强烈——所有人都以为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一道稚嫩沙哑的声音却响起。
“纳吉·甘霖。”
方才还碧蓝如洗的天空,顷刻间飘来了许多乌云,密密麻麻的,沉沉的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上方。
“滴答……”
“滴答——”
一滴、两滴………………
越来越多的雨点落下,起初只是润湿了指甲盖大的一片地方,随后竟然愈演愈烈,
在下雨。
此时,站在五条宅外的人可能发现,下雨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处地方。
只在五条家的范围内,其他的地方依旧是碧蓝澄澈的天空,仿佛诅咒一般。
“怎么可能!!!!什么情况!!!!”
禅院家主气的一把推翻了面前的矮桌,脸颊上的皱纹因为怒气不断的压的更深,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现在仿佛是被打翻了调料盘般,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紧。
“骗子!少在这装神弄鬼了!说清楚你这妖童到底使的什么把戏!!!”
他的语调无比的尖锐,刺痛了五条宗人的耳膜,他也只得闻言看去,不料却愣了神。
被巫女和神官团团围在中间的,哪是什么骗子,分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虽然如今尚且稚嫩,
雪发红眸,
就那样瘦瘦小小的一只,甚至撑不起那套服饰,表情也是麻木而空洞,哪怕被人呵斥了也不曾变化过神色,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
不动,也不说话。
像一只精致的小木偶,只是没有被主人好好爱惜而显得凌乱,让人心疼。
五条宗人愣住了,
怎么可能。
微微睁大了些的苍天之瞳带着一丝震惊,似乎在重新确认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他不是,不是和禅院和彦………………
怎么回事?
“喂!!!!五条家主?”
“五条家主!!!”
“说话啊!你快仔细看那妖童!!!!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戏法!!!”
禅院家主气急败坏道。
但五条宗人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匆忙站起,想要走近确认他的身份,刚一起身又发觉自己的失态僵硬的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呢?”
“老朽就说他是骗子吧!来人啊,快点把这群家伙们都给我——”
“没问题。”
五条宗人的语速很快,但意思明确无比的坚定。
他没问题。
这是小时候的月读津见吗?
他心里有些惊讶,但随即而来的更多的却是无措和僵硬。
他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少年。
“他没问题。”
青年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老朽都调查清楚了,这群装神弄鬼的人明明是半年前才捡到的他!!!他怎么可能是——”
五条宗人不语,眼神冰冷的望了过去,一下止住了他嘴里的话。
那是无比危险,无比冰冷的眼神。
是了,
是他忘记了。
现在五条宗人才是掌握着整个御三家话语权的人,天皇那边还指着他带领大家办事。
真正说了算的从来不是资历,而是实力。
五条宗人没有理会僵在原地的禅院家主,六眼不断的扫视着幼童的咒力和术式。
体内所蕴藏着的咒力,肌肉、骨骼……以及那些掩埋在衣物下的伤痕。
……
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
就是他!
“智云。”
五条宗人重新做回了自己的原位,
“先带他离开,其余的送客”
“是,大人。”
月读津见麻木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巫女和神官被双手反剪,推搡着送走,
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像一个木偶,如果不是刚才听见了他说话,可能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不过,对于五条宗人而言,
也是可爱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