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人情冷暖5(1 / 2)

就在宝玉还睡着美梦之时,一声突如其来的铜锣之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其耳旁嗡嗡作响。

唬得宝玉就是一激灵,瞬间睁开眼睛,身子如鲤鱼打挺一般,惊坐起来,一时间恼怒不已,张口就来了一段抱怨:

“谁,谁,谁,到底是谁?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真是越发的没规矩,袭人,袭人,人到哪里去了,紧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在外边喧哗闹腾,逮到人先狠狠的骂一顿,就给我叉出去,一点规矩都没有,留下来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去,省得打搅我美梦。”

宝玉一番唾沫横飞后,越发睡眼惺忪,哈欠连连,不管不顾倒头又拉过薄被继续睡回笼觉,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他身处的环境有什么异样。

所睡之地不是绫罗绸缎锦被,而是草席匆匆铺不就而成,要不是草席之下,垫了许许多多稻草,绝对会让宝玉感觉到异样,哪还有心思睡什么回笼觉,定会悲春伤秋,多愁善感,潸然落泪不已起来。

就在宝玉躺下去,想美美的睡个回笼觉之时,那可恶洪亮铜锣之音,依然没有因为宝玉没头没脑发过一通贵公子起床气后,就要放过的打算。

反而愈发的得意起来,在耳旁咣咣当当,并隐隐约约伴随着一声声破锣嗓子,“时辰已到,起来开工,没要耽搁,小心鞭笞。”不耐其烦,在其耳旁嗡嗡作响,一个劲誓要把那股子魔音贯耳。

宝玉何许人也?

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于是乎本来已经紧闭的双眼,立马就瞪得如同虎目,血丝布满,眼里似乎可觉戾气丝丝缕缕袅袅冒出。

如果刚才第一次还有贵公子形象,仅仅抱怨,骂骂咧咧,现在绝对已经是不比泼妇骂街来的温柔体贴,杀伤非常强悍。

“小婢养的到底是谁如此不知道好歹,袭人袭人,快快去禀告老祖宗,让她老人家派遣得力干将,将这些不知趣之人赶出府去。”

就在宝玉还在骂骂咧咧,喋喋不休,谩骂不已之时,帐篷的帘幔被一只春葱如玉细嫩之手撩开,冒出脸显无可奈何的袭人来。

目光所及,只见宝玉披头散发,眼凶露乳,支棱着上身,双腿耷拉着盘坐在床上,一副恼羞成怒模样,在那里怼天怼地怼空气,本来盖在其身上好好的薄被,已然被他凶神恶煞气势,给挤到一边蜷缩着身体,皱皱巴巴,委委屈屈,不言不语,瑟瑟发抖,看着在不断发飙的宝玉。

天可怜见,若是这薄被能够开口说话,一定会非常鄙夷指责宝玉行为举止:

“这浪荡多情公子,真真是好不知人情味,用到奴家的时候叫我小甜甜,将我温柔体贴,搂在怀里,盖在身上,可用不到奴家的时候,就将我弃之如敝履,一手就将我甩到角落旮旯里面,不管不顾,只管在那里不断地发泄着自己心中不满,真是好无情。”

“宝二爷,宝玉你这是怎么了,莫非做了噩梦,一时受了惊吓,才会如此失了分寸。

宝玉,现在到底不比以往在荣国府里可以肆意妄为,自由自在,要知道,现在我们皆为阶下之囚,戴罪立功有过之人,被打发到这神京城郊外,任劳任怨,刨土挖坑,好改过自新,若是心里不痛快,还是忍一忍为好。

莫要大声言语,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让那些监督者们,听了一言半语,将这些不好的话稍微一酝酿传上去,到底有吃不了兜的走风险。

本就风雨飘摇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何苦来哉?”

袭人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宝玉那痴痴呆呆性子,更加的狂妄起来,埋怨道:

“我平时安安分分,知书达理,仅仅有的一点爱好,也仅仅是尝一尝胭脂味道,不满意之时,自己亲手摘些花朵,来捣烂萃取精华,再加些辅料制成上好胭脂,要么就是和姐妹们玩玩闹闹少读书,如此朴实无华爱好怎地就惹来如今这样的下场,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听宝玉这样的言语,大抵也意识到他如今的处境十分不妙,已然不是当年那个锦衣华食,奴婢奴仆从者如云,骑宝马游街得意少年郎。

作为宝玉的身边人,袭人面对如此抱怨,还能如何,自然是温声言语安慰起来:

“莫要如此颓废,怨天尤人,人家经历这样的劫难,都是妻离子散,命运不知如何,戴枷锁拷铁链,流放三千里,命运飘渺,你现在好歹还是在神经城外不远城郊处受累,有文哥儿在多多少少,还有那机会回去,就算不如以往风光,到底也不知比多少遭了劫的人好了多少。”

“我现在浑身乏力,腰酸背痛,动一动都觉得难受,如何能够在接下来苦日子里煎熬,何时是个头?”

………

不管宝玉在那里如何的矫揉造作,扭扭捏捏,怨天尤人,在那些术业有专攻监督之人,提着皮鞭上来好言好语时,宝玉到底还是忍着身底的酸爽,规规矩矩,畏畏缩缩拿着铲子,扛着锄头汇入悔过自新队伍到指定荒地,不知所措,忙活起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