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素月分辉,明河共影;秋风渐起,暑气消散。
杭州府衙“恰好”于西湖之畔新搭建了一座醉月台,以供士民赏月饮宴。
适逢战事稍安,楚国公遂召集在东南各地征战的孙家军文武大将,除主要城池、关隘之必要戍守官将外,余皆来杭,聚于高台之上,对月高歌、畅饮一番。
武勇伯赵清淮、武信伯关星河,镇守四方的方面大帅杜怀仁、李昭、李定国,各军、营等大部分高中级将官,按照官职爵位高低,列位于右;
文官如右司马黄思勉、署理浙江地方事的项戈、军务参赞张若淳等数十位孙氏高级文官分列为左。
文官武将,济济一堂。
暮色如纱,月光洒在西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仙境。
席间,花香、酒香与食物的香气交织,间以歌舞,为宴席更添一丝气氛。
杜仕希将半坛“东阳”酒痛饮下肚后,大袖一抹,直呼过瘾。
只可惜这美酒佳肴也堵不住他的大喇叭。
“俺们大帅这是转性啦?往日饮宴从不见歌舞伎,怎的今日咱还有这眼福啊。”
郑森返回福州后,果不出孙稷侠所料,在多管齐下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下,郑芝龙迫于压力,终是将福建总兵之职,和平移交给了郑森;同时在新任福建巡抚吴闻礼和总兵郑森的支持下,海晏商会也顺利的在福建兴办了起来,闽省正式进入了新时代。
闽地之事既平,陈兵闽地边界的孙家军各部,遂进行了有序撤兵。这不,杜仕希所部也从仙霞关撤回了杭州。
“好叫杜军使知晓,咱大帅现在身边有佳人陪伴,这风雅之事,自然也是要搞起来的。”
破虏营指挥使周大彪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满嘴流油的说些骚话。
周营官虽然是一介降将,但如今也是“春风得意”的紧,因为自己在信州大战中博取了战功,上面已经有风声传出要给自己加官。尤其让他得意的是,现在手下还有了一都“真满洲”鞑子兵。这一都鞑子兵就是那日投降明军的季什哈正蓝旗兵,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他当爷!
“原是如此”
“雅,大雅~”
杜仕希一拍大腿,作恍然大悟之状。
周围将校,纷纷大笑。
“众位弟兄都在说些什么呢,也讲与本公听上一听?”
孙稷侠轻轻摇动手中的夜光杯,葡萄美酒在月光下发出绯红般的光芒,他今晚心情很好。
哪知此话一出,众将欢笑之声戛然而止,尤其是周大彪那黑厮,心中更是发虚,只低着头一个劲啃撕手中的鸡腿。
唯有“虎须子”还在那挤眉弄眼,没个正行。
小杜是楚国公的心腹爱将,其父又是孙家军的方面大帅,父子二人深得孙稷侠的信任,故此在军中也只有他敢在孙稷侠面前如此行事。
坐在对面的张若淳见机解围道:“以鄙人观之,列位将军定是陶醉于这西湖明月、杭州佳人之中矣。”
众将纷纷点头。
“是矣是矣”
“俺老黑醉了醉了”
“喝酒喝酒,嘿嘿嘿……”
孙稷侠不以为意,这群弟兄跟着他南征北战,难得有放松之时,他怎可能去破坏这融洽的氛围。
好一阵闹腾过后,孙稷侠端上一杯葡萄美酒,起身踱步至高台中央,此时无论歌舞,亦或是丝弦之声,尽止。
醉月台上,刚刚还在觥筹交错的孙家军文武大将们,皆端正坐好。
孙稷侠环视周围,脑海中忽而想起了魏武帝于铜雀台之旧故,豪气顿生。
“三个月前,清军进犯我境,江西危急。陛下令本公领兵出征,本公遂携诸位吊民伐罪,抗击凶虏;幸得皇天护佑,将士用命,复大明故土三千里,留生民百万,全吾等猎吴之功,本公不胜感激。”
“来,请诸公与吾同饮此中美酒。”
孙稷侠将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高台之气氛,霎时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