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云岁晚让沈叶初回去,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即使沈叶初不放心,却又不敢逼迫她,想到门外一直寸步不离守着的人,便点了点头。
云岁晚看着她离开,从打开又立马关闭的门缝中依稀看到了那道沉默的身影,她也只扫了一眼。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令人厌恶,她躺在病床上,控制不住地回忆之前的事情。
在国外的七年,尤其领养了微微后,即使有岁月静好的时候,如今这个时刻也很难想起来。
尤其如今身处在医院这个地方,充斥在云岁晚脑海里的,更多的是七八年前抑郁症严重到在医院封闭治疗的记忆。
不堪回首……
云岁晚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平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病房外
这一层的环境很安静,走廊里没有什么人。
季宴礼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冷白色灯光打在他身上,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描出恰当好处的线条。
低垂的眉眼,疲惫又苍白。
疯了一样想见到云岁晚,又很怕激起她的负面情绪。
季宴礼知道她对医院一直有种不知缘由的抵触,便一刻也不敢放松,时时刻刻听着屋里的动静。
想着这两天等她情况稳定下来,就回家养着。
想到“家”这个字,季宴礼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所认定的,岁晚却是一刻也不想回去的。
安静的深夜,所有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却听不到自己想听的。
无论季宴礼怎么放轻呼吸,都会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一动不动坐了许久,十分细微的声响被季宴礼捕捉到。
他瞬间站了起来,走到病房门口。
终是担心占了上风,季宴礼不再顾虑,打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但他一眼就看见了床前蜷缩着的人。
云岁晚呈自我保护姿态,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去,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与外界隔绝开。
这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状态,又熟悉得像是做了无数遍。
心脏的抽痛牵连着指尖被木刺扎了一下似的颤抖,季宴礼打开灯,用从未有过的小心和试探走近她。
蹲下来,他抬手轻轻虚虚抚上她的背,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又很克制地停下了动作。
“岁晚?”
声音也很轻,如果不是晚上太安静,或许很难能听到。
云岁晚没有反应,默默将自己抱得更紧。
“去床上睡?”季宴礼轻声细语地说,手抓上她的指尖,想把她拉起来。
云岁晚好像很害怕,身子猛地抖了抖,把头埋得更深。
像一个晚上害怕鬼神,自欺欺人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的小孩儿。
季宴礼以为她怕自己的接触,眸色黯淡,手拿开了,承诺道:“别怕,看着你睡下后,我就走。”
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单纯不想和他说话,云岁晚宛如一座雕像,没有动弹。
季宴礼看了她一会儿,陪她一起坐在地上。
室内静谧,只是这样待着,已是他最奢望的事情。
等云岁晚从混沌意识中清醒,睁开眼的刹那,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
回想起昨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躺到床上的。
房间里没有那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