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申云杉以为季博常将他叫来书房,让他完整的听到了现在的战局和筹谋。
为的是享受胜利者的特权。
因为无论他,还是申雨杉甚至是左相都是这般想的。
所以他才说,其实你和他没有任何区别。
惺惺作态不择手段。
可在季博常捧起那本英雄典之后,他知道自已错了。
而且大错特错。
季博常脸上的淡然不是装出来的,他也从未有过什么享受胜利者特权那等无聊事。
他让自已来,目的有二。
第一个目的季博常已经说了,通过自已的表现来印证接下来的推断。
而第二个目的季博常没说,但从那本英雄典出现的时候申云杉就明白了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这是英雄典,但也是账本。
血债血偿的账本,这笔账他记得清清楚楚更要亲手讨回。
他麾下没有替死鬼,他也不用惺惺作态来让麾下之人卖命。
他,和自已这些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因为季博常在走出书房的时候告诉他,镇守沂水城的这五万人,是精选出来的。
不是季博常精选出来的,也不是蓝海亦和陈琦精选出来的。
而是蓝海亦麾下十五万人里,私下比试胜出者才有资格留下。
留在季博常身边,执行这最苦最惨,但却最为重要的守城职责。
因为这一战关乎整个战局胜败。
更因为公子和两位夫人,就在沂水城,就在他们的身后。
没有欺骗更没有什么富贵荣华的许诺。
这一点,和他父亲申逐鹿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季博常离开了书房,留在书房里的只有申云杉一人和....一柄短刀。
“公子说,尽管互为死敌,但也要给你留下一份体面。”
纠察司的人走了,申云杉没有去看那把匕首。
而是看向了挂在书房里的巨大地图,看着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
“你的这份坦荡和大气就是我们没有的,你赢了。”
音落,抓起桌上的匕首插进自已的咽喉。
“心服...口服..”
这是申云杉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而他的嘴角居然还带着一丝毫不作伪的笑意。
因为季博常给他的并非只有体面的死法。
还把他接下来的手段没有丝毫遮掩的,全部告诉了申云杉。
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刻意侮辱贬低之言。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左相铤而走险让申洞庭带领大军直扑定远。
如果定远被拿下,那季博常将无任何翻身的机会。
所以他问,你何法应对?
季博常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在地图上轻轻一指随后离去。
一字未发,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季博常所指之地为....西南。
西南正在征战且和江南毫无关联,但季博常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让你走进我的书房。
就是想听你怎么说如何想,这对我接下来的判断很重要。
重在何处?
人心。
而想通了这一点,申云杉才会在最后气绝时艰难吐出四字。
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