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落雨,天亮的时间被推迟了半个时辰。
而就在天光刚亮之时,暂停攻城的江南军大营再次响起沉闷的号角之音。
借助天光,已是能够看清昨夜攻城留下的痕迹。
城墙之下,留下了近三千具江南军的尸体。
而城墙上更是遍布箭矢射击的痕迹。
落雨压盖住了刺鼻的血腥味,也带走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
但那战死之人的尸体,在血液流失雨水的冲刷下极为狰狞可怖。
战争,从来都是丑陋的。
随着号角声响起,江南军大营开始大军集结,这是再次准备攻城的信号。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大军集结完毕后没有立马发动攻势。
而是站在清晨的落雨中等待命令。
天亮,也让人的视线开始变得开阔。
二十万大军列阵的模样,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头皮发麻。
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依然存在,仿佛根本没有尽头一样恐怖。
江南军号角响起的之时,沂水城墙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之音。
而城内各处也是冒出阵阵黑烟。
就在喊叫之音和大股黑烟升起之时,城墙上原本全神戒备的战兵突然转身跑下城墙。
那仓惶的模样和更加急促的喊叫之音,让大伞之下的申云杉嘴角出现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因为破城的时间到了。
按照他的计划,此刻季博常的死讯已经传到城墙,而三千金身也将在此时从城内开始冲击城墙。
一切,已成定局。
但他没有马上下令开始攻城,因为他很享受这一刻的快感。
所以他没有立马下令攻城,他要把这份愉悦的享受呢时间延长。
“杀了吗?”
他对身旁的桂喜淡淡问道。
桂喜闻言连忙躬身:“按照陛下的旨意,除俏妃之外全杀了。”
申云杉闻言微微摇头。
“她没有被单独留下的资格,杀了吧。”
就在梳头净面之后,他对桂喜下达了一个命令。
杀掉所有从皇宫跟随而来的嫔妃。
这些嫔妃的出身他一清二楚,但为了保持傀儡和草包的人设,他留下了那些妓院出身的女子,并且封了嫔妃之名。
而且这些女子他全部都宠幸过,而且不止一次。
哪怕此次前来江南作战,他依然带着这些嫔妃一起前来,并且在赶路途中依次叫来侍寝。
他在报复。
报复他的父亲左相申逐鹿。
以他的身份,和那些青楼出身的女子混在一起是耻辱。
但这份耻辱是他父亲申逐鹿亲手给的。
你让我演戏,那我就演成全套。
江南太子和青楼妓女鬼混,是我的耻辱,但也是你申逐鹿的耻辱。
既然是耻辱,那就让这份耻辱变得更加深刻些。
他不但分封嫔妃之名,还夜夜笙歌乐此不疲,因为他最喜欢看的。
就是每日早朝时,左相看他夜里和女子鬼混神情疲惫眼底的怒气。
左相眼底的怒意,让申云杉的心底升起一种极端报复的快感。
他太压抑了。
这些年因为隐忍带来的压抑,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恨季博常,但更恨申逐鹿。
时局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不需要再演戏也不需要再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