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睡了多久?”
雍盛帝的脸上毫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对着守在身边的小太监桂喜问道。
“回陛下,您睡了六个时辰了。”
雍盛帝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扯动,那是一抹自嘲的笑意。
“六个时辰....”
“这是朕登基以来,睡的最久的一次。”
“以前睡不着是不敢睡,怕朕睡了,就会有一拔剑突然斩向朕的头颅。”
“但现在...朕不怕了。”
是啊,他不怕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是皇帝,还住在皇宫,但这样的皇帝还算皇帝吗?
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怕了,不怕突然斩来的那把剑,更不怕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当初觉得自已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怕了的刘连庆。
但那个突然出现在他床榻边的人,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你有!
“素美人已经成功离去,按照时间推算,半月后将到达陛下在西南为她准备的地方。”
季零尘说完对着撅在那的桂喜屁股就是一脚。
“怎么跟刘崇禄那东西一个德行,一点眼力劲没有,给老子搬个凳子过来。”
一脚,干桂喜一个大马趴,然后起身搬来凳子放在皇帝床边,随后低头退出了寝殿。
季零尘的话让雍盛帝的呼吸都是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素美人真的安全离去,那自已的大雍还有着希望,但他不确定季零尘所言真伪。
季零尘坐下后掏出一封信扔给雍盛帝,随后自已端起一盘点心自顾自的开吃。
雍盛帝有些困难的打开信件,随后脸上出现一抹喜色。
的确是刘连庆的亲笔信,素美人她们真的已经成功离去,可脸上的喜色刚出现便是猛然顿住,眼带惊恐的看向季零尘。
“他怎么会给你写信?!”
这才是关键,刘连庆是自已的心腹,是自已留下的后手。
而且在离去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刘连庆,无论成败无需写信来报。
可这封信却出现了,还是出现在了季零尘的怀里。
季零尘用舌头剔了剔牙,说了两个字:“交易。”
随后对雍盛帝伸出一根手指:“他用自已的一只手掌,来和我做了一场交易。”
看着双眼瞪大的雍盛帝,季零尘开心的咧嘴一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雍盛帝刚刚说了自已什么都不怕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可转眼季零尘就让他瞬间头皮发炸。
“其实您的心智谋略都不算差,但恨在生错了时候,如果您出现在大雍立国百年之时,定然会成为一代明君。”
“当然,也有可能是暴君。”
季零尘把一块点心上的果仁抠了下来,扔进嘴里嘎嘣直响的咬着。
“知道为啥生错了时候吗?”
“因为现在的大雍历经三百多年,傻逼早死光了,能剩下来的全是沾了毛就能变猴子的人精。”
季零尘说完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当皇帝的,不管是昏君也好明君也罢,对杀人这件事上一直情有独钟,所以那些老实的,忠心耿耿的全被你们杀干净了。”
“剩下来的,要么你们杀不了,要么就是还没利用完舍不得杀。”
说着用手里的点心盘子指了指雍盛帝。
“这个您应该最有感触才对。”
嘴里喷出的点心渣子落了雍盛帝一脸,但此刻没人在乎这事。
“刘连庆历经两帝仍然能稳坐御史台大夫,这就是真本事,不然早就被您或者先帝给干掉了。”
“他看着在养老等死,但我们那东海道有句土话,叫老而不死谓之贼也,那老东西其实不安分着呢。”
“御史台和齐王暗通款曲他佯装不知,可但凡有点为官经验的都知道,能做到一部主官的,就没有一个不是面善心黑的,但可惜,您不知道。”
季零尘扔下手里空了点心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