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却有无数百姓陪这个疯子疯下去,用自已命去疯。
而这样做的目的,只为讨一个公道。
如果一个人不是绝望到了极点,想必没人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已。
要知道这里距离帝都,只有一百里。
帝都百里范围内尚且如此,那远离帝都的地界又将是何等触目惊心?
在这一刻,季博常突然对这个国家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耐心。
也在这一刻改变了初衷。
或许自已,真的应该做点什么?
哪怕....一点点也好。
叶知秋这个疯子必须死,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给自已便宜爹写过信,是求援信,这是满朝文武他能想到唯一求援之人。
神奇的是这封信没有被截取,更神奇的是,老爹命人给他送来了五十车粮食十万两银子。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他没有给季博常留下任何证据,因为他说不确定来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来的是一丘之貉,他就算准备再多证据也没用。
所以他准备了第二个疯狂的计划,蓄水,再淹一次。
他带人在这是修堤,但也是为了第二次水淹六县。
连淹两次,就算那些人再手眼通天也遮不住,这就是他的全部计划。
说完之后,他看向季博常。
“所幸,来的是您。”
“但很抱歉,我要让您难做了。”
音落,转身跳进了滚滚运河之内。
他说过了,要自已选择死法,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保留自已那早就不存在傲骨的方法。
“大人,叶知秋只娶了一房夫人,育有两儿一女,但他的夫人和儿女也在溃堤之时殒命。”
听着太霆的话,再看看眼前县衙内叶知秋近乎家徒四壁的家,季博常无奈摇头。
疯子。
他死了,看似左相口中的执壶者被抹除,但季博常的心里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去渍,修堤,少杀人。
这是左相给他的指示,但在这一刻季博常最想做的,就是摔碎茶盏劈了石桌。
即便叶知秋没有这样做,大堤一样还是会决口,还是会水淹六县。
而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被当做执壶者拉出来做替罪羊。
秋水不会变,世道不会变,也还会出现第二个叶知秋。
“你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对吗?”
季博常看向眼前的太霆,眼内闪着冰冷之意。
“所以你是黑龙甲的人,叶知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是因为他早就把证据给了你们,给了黑龙甲,但你们却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的太霆,季博常对他挥了挥手。
“去吧,我需要静一会。”
没回答就是默认,而默认的结果让季博常的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黑龙甲知道秋水发生的一切,那代表皇帝也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可他什么都没做。
就连施舍一点让叶知秋活下去的光亮的动作都没有。
他就看着,看着叶知秋做出这样疯狂之事,看着叶知秋拉着数十万百姓一起带着绝望死去。
而他要的,就是通过这件事从中获利。
正是他的放任让叶知秋做出了这等疯狂之事,也是他的放任不管,让无数百姓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