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盖这话一出,整个易宝厅都是瞬间一静。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这座精美玉雕必然价值连城,可这狗日的下人却说能值一百两。
而且说出一百两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极不情愿之色。
仿佛出价一百两,都是看在天宝阁的面子上给出的。
胖掌柜怀疑自已听错了,随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这位小兄弟,你说...这价值连城的玉雕值多少?”
他刻意带上了价值连城四个字,因为在他的估算下,这尊玉雕最少价值五十万两白银。
季宝盖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随后给出确切的答案。
“一百两。”
一根手指竖起,在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
“最多一百两。”
他再次重申。
“不可能,这乃是取材西域上等丰田整玉雕琢,莫提这事出自蓝田大家之手,哪怕出自不知名的工匠之手也最少价值五十万两。”
“你休要信口雌黄。”
一人怒气冲冲站出,对着季宝盖大声怒斥。
这人,季博常知道,刚刚和自已打招呼里的就有他。
礼部员外郎之一,谭继坤。
礼部左侍郎,是他的姐夫。
谭继坤真的怒了,这尊玉雕乃是镇守蓝田道的一位将军孝敬的,今日拿来的主要目的并非售卖。
而是要送给吏部侍郎左奉节的。
刑部侍郎被罢官下狱,若是能凭借这尊玉雕博得左奉节的欢心,那他这个礼部员外郎便有成为刑部侍郎的可能。
如今这精挑细选的礼物,被一个下人贬低为只值一百两,他如何能够不怒。
莫说是他,在场之人也皆是心生怒气。
这等场合本就不该有下人存在,但他是季博常带进来的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尼玛一个下人,非但口出狂言还竖起一根手指眼带不屑的比比划划,我们所有人都说这尊玉雕价值连城。
可你说就值一百两,合着我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傻逼是吧。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狗日的下人非但没有被谭继坤的暴怒吓到,反而他也瞬间暴怒而起。
“我信口雌黄?”
季宝盖一声怒喝随即迈步来到谭继坤面前,唰的一声掏出慌乱塞进怀里的那叠纸张。
翻出一张来哗的一声在谭继坤的面前展开。
“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这玩意根本不是玉,而是一块很像玉的石头。”
“一块石头给你一百两,你还在这狗叫什么?”
一个下人拿着一张纸近乎贴在了礼部员外郎的脸上,并嚣张的问五品官员你狗叫什么?
这事很惊世骇俗,但更惊世骇俗的是,谭继坤在季宝盖展开那张纸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无血。
因为季宝盖手里那张纸上写了这样一句话。
雍盛六年九月初七,蓝田道天水州守将刘震恶送上山人垂钓玉雕一尊,为求当时身在蓝田道视察的礼部侍郎,为其掩盖杀良冒功一事。
于玉雕同时送上的,还有西域珍珠金器十车,异域女子二十名,骆驼百峰,名贵地毯三百张....
官员功绩审核经由吏部和礼部,最后由左相上呈皇帝御批。
但赏赐的钱,得经由户部。
作为雁过拔毛的户部右侍郎,季零尘对这件事知之甚清。
因为这赏赐蓝田道天水州守将刘震恶的钱根本没出帝都,直接被季零尘联合六部的人原地就给分了。
那刘震恶收到的只有一道褒奖圣旨,但他敢龇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