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一旁完全僵硬着,甚至脸色又沉又黑,没有半点软意的沈度。
谁是弱者,谁是受害方已是一目了然了。
姜云姝微微颔首,目光在男乐师的肩头扫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沈度瞳孔一缩,急促哑声道:“小姐,不是这样的。”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高挺的身形在男乐师身前笼罩出一片阴影,凌厉的模样好似狠厉恶徒,又要对其施行暴力,吓得男乐师呼吸一窒,蜷缩身子的模样看起来便更可怜了。
姜云姝却是一眼收回目光,回看向沈度,开口是向门前的其余人吩咐道:“找个大夫替乐师瞧瞧身子,其余人都退下吧。”
众人皆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小姐大抵是要惩处沈度了。
有人同情地看了沈度一眼,有人迅速进屋前去扶起乐师。
男乐师眉心微蹙了一下,似是对姜云姝如此反应有些不解和不满。
但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任由人扶着,眼巴巴地看着姜云姝,直至她没有多看他一眼,才随人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简陋的下人房内仅剩姜云姝和沈度二人。
屋内极静,姜云姝感觉自己都听不到沈度的呼吸声。
不过她淡然地走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仅像是来此小坐一般轻松。
“过来。”
姜云姝勾了勾手指,从一开始就站在原地不动的沈度就迈步朝她走了来。
像小狗一样。
姜云姝如此想着,勾勾手指他就会跟过来。
沈度或许是已经酝酿许久了,更因此时屋里没了别人,他刚站定,就急切开口又重复道:“小姐,事情不是这样的。”
姜云姝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发问,反而道:“怎不学着点”
沈度紧张地看着她,解释的话语又噎住了。
在此之前,他压根没想到姜云姝要他学的竟是那种东西。
如何学,如何做。
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如何做出这几日那些男乐师做出的姿态。
可这是主子的命令,若是不做,他便会被赶出去。
不。
眼下甚至做了也无用,闹出这等事来,将姜云姝惊动,在那男乐师楚楚可怜的模样下,他只觉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了。
最终,沈度只低声无助道:“学……什么”
姜云姝看着他这副模样竟笑了,没有怒意,也没有要责罚的样子,语调上扬,眼眸亮晶晶的:“像方才那个男乐师那样啊,挂着眼泪,和我说你受了什么委屈,他教得多好啊,声情并茂的,你没学会吗”
沈度一怔,脸上下意识就写满了抗拒。
像那个样子!
矫揉造作,恶心至极!
沈度拧眉咬牙,僵直的背脊没有片刻放松,犹豫了好一会,却还是只能干巴巴地道:“小姐,我没有打他。”
姜云姝眨了眨眼,看着沈度这副完全柔软不下来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想象不出来沈度像男乐师那样妩媚风情地向她诉苦会是什么模样。
姜云姝问:“那他为何跌倒在地”
沈度眼眸闪过一抹不自然:“我只是挥开了他的手,是他自己摔倒的。”
“为何挥开他的手”
姜云姝饶有趣味地看着沈度,明显看出在她不断发问下,沈度僵硬的脸色越发不自然了。
甚至诡异地蔓上绯红在耳尖,他眼睫轻颤着,一副为难又羞耻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
他几欲动唇,话到嘴边,那股羞耻劲几乎快把他淹没了。
姜云姝眸光渐亮,忽的觉得,沈度何需像男乐师那般矫揉造作,此时这副羞愤交加又生涩僵硬的模样看起来反倒更令人心悸。
三日过去了,他脸上的伤果真如他承诺一般消散了大半,仅留有些许浅淡的印记,此时也被绯红掩盖不清。
他俊美的模样完全显露出来。
轮廓刚毅,剑眉星目,明明是一副凶兽的模样,却又轻而易举被欺负到手足无措。
若说姜云姝最开始只打算让他学学歌舞,以此为她表演解乏。
此时,她竟是有些不可抑制地想看他以色侍人的模样。
一定和清风小馆的男乐师不同,更和浣纱楼那般直白妖艳不沾半点关系。
却能让人浑身躁动,心痒难耐。
姜云姝思绪发散,嘴里随口追问:“回答我,为何挥开他的手”
沈度终是彻底红了脸,也垂下眼眸,紧握拳头哑声道:“他摸我。”
姜云姝:“……”
被他羞愤控诉出的内容让姜云姝蓦地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