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死了吗
苏少爷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黑色石头,像抓着一块催命符似的烫手。
他慌张扔了石头,爬起来拔腿就跑,头也不敢回,一个劲向着竹林外的光亮处跑。
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恰似鬼影窃窃私语。
顾正行躬身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帕子擦得干干净净,塞回怀里,轻声叹息道:“宁信他人之言,却不信己身所感。”
说罢,他神情突然狰狞,声音骤然低下去,字字冰冷无情,又慷锵有力,“这种人岂不是该死”
他屈指一弹,指尖多出一缕幽蓝的鬼火,火芯里扭曲的骷髅脸仿佛是在哀嚎。
阴火像一只蓝色的蝴蝶穿过竹林,闪动的火光仿佛扇动的翅膀,一闪一闪地飞舞。
苏少爷踏出竹林的一瞬间,一股彻骨凉意从头顶传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寒意,仿佛像头皮被从当中撕扯开,一只浸透寒冰的手探进来,同时攥住灵魂和肉体,猛力将两者捏得稀碎。
“啊——”
他两手抱着脑袋,张大嘴凄厉惨叫一声,阴火噬魂的痛苦宛如凌迟。
苏少爷跪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火燃烧过的皮肤灰白,身体像树枝似的迅速萎缩干枯。
火苗从他的口鼻、眼耳渗出来,皮肤下隐隐透出幽蓝色的火焰,痛苦到了极致,人却还没死。
无面鬼驮着巨大的圆轿爬过来,四周的轿帘掀起,青衣男子身姿修长挺拔,大刀金马的姿态坐在当中。
苏少爷全身的油脂都被阴火烤干,趴在地上的身形瘦小干枯,仿佛幼儿饿殍,他向着鬼轿伸出手,“救我……救我啊!”
顾正行踩着无脸鬼的脑袋,迈下轿子,“你宁可信他人之言,却不信自己所见,怎么还有脸求我”
“我信你……我信了你……”现在他说什么苏少爷都信,只求能活命。
顾正行眼中有动容,拔出腰间竹笛横到嘴唇下吹响。
清雅悠扬的笛声响起,苏少爷身上的霎时鬼火大盛,熊熊燃烧,顿时阴火将他蚕食得一干二净,化为一具小小的干尸。
阴火焚烧过的骨架萎缩,苏少爷像刚出生的婴儿,安静蜷缩在娘亲的怀里安睡。
顾正行单膝跪到焦骨前,手指抚过焦骨微微颤抖。
低垂的眼神闪烁变幻,从懊悔、自责、到一种深深的压抑痛苦。
“我控制不住它……它一直在催促我复仇,问我何时实现诺言。”
他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嘶吼:“我不想杀人!我不恨任何人!”
“李延壁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去杀他儿子”
顷刻间,顾正行的表情变得阴冷,他轻笑道:“但它说杀最后一个……”
他若有所得地点头,抚着下巴说:“李兰修,若见不到我,算他运气好,饶他一命。”
“若见到我——”
顾正行手指一弹,指尖腾出幽蓝的阴火,他吹一口气,熄灭鬼火,“也让他试试阴火噬魂的滋味。”
话音落下,他手指上的鬼脸戒指微微一亮,他从里面取出一枚四海商会的符篆,握在手中微微一感。
五百年大妖的妖丹!
顾正行眼睛赫然一亮,盯着符篆的目光如获至宝,低声地呢喃道:“妖丹……五百年的妖丹。”
“好!真是好!”
妖界与鬼界之间有禁制,作为阴司判官,他不能进入妖界,若非如此,他这个心魔早已解决了。
西园云水堂,一处精心设计的水榭,宛如仙境。
四周环绕清澈见底的池水,池中锦鲤游弋,白莲盛开。
水榭四角翘起飞檐,檐下悬挂着精美的铜铃,风过铃响,清脆悦耳。
楚越抱着手臂靠坐在窗框,面无表情地望着云卷云舒的天空。
自从测出无垢灵体的那一日,沈长老将他带到云水堂,让他暂住这座水榭,好好修炼,等着参加过几日的门派大比。
沈长老待楚越关心备至,这座水榭原本是宗内给白真传的居所,风景优美,宁静安逸。
白真传从来未来过,如今沈长老安排楚越住进去,足以见到他的器重。
或许是怕他不习惯,云水堂还从外门将孤云子带出来,送到水榭里陪他作伴。
孤云子小心翼翼,在宽敞无比的房间里走动观摩,不断地惊叹道:“这琉璃百鸟屏风,上面的鸟还会飞呢……”
“桌子摸起来像在摸美人的脸,该不会是青真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