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卷可入上等。”
“此卷……”
“……”
五人纷纷表示同意,随后纷纷用蓝笔在上面落下一个圈点,最后一个轮到李老的时候,竟然要无下笔之处了,李老瞪了四人一眼,随后这才寻了一出角落。
院试的考卷只有糊名,并无誊写,是以五人这会儿的圈点,将在告示栏一并展出。
“方才林老倒是说对了,看了此文,旁的总差了些意思。”
于是,最后只有李老在那份以农入题的考卷上落下圈点,其余四人只圈不点。
如此一番,已过两日,这五百份考卷一一阅过之后,五位大儒已经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停歇,忙将考卷呈与学政一阅。
丁衡这两日也并不轻松,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有压力过了。
圣上亲自下令,不日便要点那徐韶华入国子监,可国子监非院案首不要,这不是为难他吗
是,他承认徐韶华一连拿下县案首、府案首已是不凡,可是这院试亦是非比寻常。
这里面,可还有历年的案首、前十等一众当年的不凡学子,他要如何将那徐韶华从众多学子中挑出来
可是,丁衡又不由得想起他临走时,大人的那句话:
“顺其自然,自有天意。”
“哎,大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烦烦烦!”
丁衡一面烦躁,一面还要想着复试的题目,只听到一声“吱呀”声,侍从进来禀报道:
“大人,正场阅卷已经完成,还请大人定夺。”
“嗯,走吧。”
丁衡一脸威严,可是心里这会儿跟吃了苦瓜似的,也罢,伸头是一道,缩头也是一刀,且看今日这正场头名究竟花落何处。
丁衡到的时候,五位大儒已经等候许久,这会儿他们纷纷打了一个哈欠,眼下的青黑不容忽视。
“几位先生辛苦了。”
“哪里哪里。”
“为我大周效命,乃吾等之荣幸。”
丁衡随后点了点头,通身气势不怒而威,可却待几位大人颇为亲和,倒是让方才几位大儒心中颇为妥帖。
“学政大人,这里是本次吾等选中的前二十名学子。”
洪老如是说着,随后侍从将两个托盘送上,那上面正盛着二十份考卷,可丁衡却直接被左侧第一份考卷所吸引,无他,那五个圈点实在太引人注目。
要知道,君子以谦谨为美德,此前判卷之时,绝不可能出现这样五处圈点的考卷!
丁衡随后将那考卷拿起来,一一品读,随后整个人便入了神:
“心细如发,老成见到,若是当初怀阴府有此人为父母官,想必现在的情境应大不相同了。”
丁衡随后,深吸一口气,直接以红笔落下圈点,心里不由念叨着:
徐韶华啊徐韶华,本官实在无法坐视这样的考卷被埋没,希望你复试努力吧。
至于这样思量妥当到让这个为官多年的学政都觉得无可指摘的答卷会出自少年之手,丁衡从未想过。
否则,那些赈灾的官员能逼的百姓暴动,岂不太过愚蠢
“此卷,可为案首。”
丁衡不看其他考卷,几乎便直接确定下来,而等其他二十份考卷看完之后,丁衡不由抚了抚须,终于慎之又慎的将头名的座号写了下来。
……
京城,御书房。
景帝刚批完了一本折子,外头便传来一声通禀:
“圣上,左相大人求见。”
“传。”
景帝随后将那本无关紧要的折子合上,放到一旁,这位河兴知府倒是个有趣的人,即便只是普通的请安折子,他也说的妙趣横生。
只不过,河兴府地势偏高,总有灾情,偏偏河兴知府有闲情逸致的体会河兴府的风土人情,这怕是故意在糊弄他这位圣上!
景帝微微垂眸,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如今大周七省,有五省巡抚都与右相有所纠葛,唯有晏南和清北尚不曾同流合污。
可晏南是因为文,而清北则是因为穷。
晏南是朝中大半朝臣的祖地,如无必要,它不需要掺合任何党派斗争,便可屹立不倒。
而清北巡抚便是当初先帝留给景帝最不起眼的暗桩,他曾是当朝正二品左都御史,在先帝离世前被先帝以冲撞为由平迁为清北巡抚。
虽是平迁,可从京官贬被地方官,这已经是另类的降职,更何况,先帝还曾下令,让他十年不得回京。
作为曾经深受先帝宠幸的左都御史,他作风雷厉风行,若是当初其被留京城,只怕会让右相一党忌惮颇深。
景帝的神情有些怅然,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父皇不曾早逝,他如今也不会这般举步维艰。
可父皇能在离世的前三日,为自己安排的如此妥当,已经到了极限。
景帝不由一叹,袁任行刚一进来,便听到这声叹息,不由心下一沉,但随后便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