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黛先前虽见过两次高龙启,却都是来去匆匆,心惊胆战,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大殿上那只血淋淋的手。
上回她在温泉中能迅速认出他来,并非靠辨别容貌,而是出于感觉。
高龙启气质过于突出,属于那种看过一眼就绝对忘不掉的鬼魅类型,说直白些就是,不像人。
直到此时,她才真切看清高龙启长相。
他眸如点漆,剑眉压眼,鼻梁高耸挺直,微有隆起,如巍峨山脊。骨相深邃如刀刻,本该是种很硬朗的长相,偏偏他生得面如凝脂,唇色如血。
两项极为不协调的特点结合在一起,令他容貌艳丽,鬼气森森。
若是让虞右史来记载高龙启,他必定会将其归类为美人,写点常见的“高大俊朗,仪容瑰杰”云云。
但虞楚黛觉得,比起美人,他更像只艳鬼。
冷风吹动水雾,虞楚黛被高龙启扼住命运的咽喉,既不挣扎,也未求饶,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高龙启望着水里的虞楚黛,神情冷峻,道:“上一个敢这般盯着朕看的人,腿骨被朕做成了琵琶。你是初来乍到,大祸临头而不知”
虞楚黛:“……”陛下多虑了,全天下都知道您有多残暴,我也亲眼见识过。
可这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她要夸他胆大心细有创意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虞楚黛打了个寒颤。
高龙启以为她是害怕得发抖,心里稍稍爽快了些,他就是享受别人畏惧他的仓皇丑态。
然而,抖那么一下后,虞楚黛再度淡定如初,继续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眼神还颇是无辜。
看得高龙启瞬间火大。
他正要发力,虞楚黛忽然又抖了一下,终于对他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陛下你到底掐不掐啊要掐就快点儿,保持这个姿势怪冷的。”
说着,虞楚黛从水中抬起手,在自己露出水面的俩肩膀头子上搓了几个来回。
温泉里暖和,没泡进水里的部位被冷风吹着,冻得发麻。
高龙启被她这话说得愣住。
他是准备拧断她脖子来着。可看她这副毫无生存欲的催促,他忽然就失去了杀她的兴致。
经常杀人的变态都知道,过程比结果重要。
她这么配合,跟拧断一截枯树枝有什么区别
而且,凭什么她叫他掐他就得掐
他高龙启是什么听话的人吗
高龙启脑中一连三问,逆反心理上涌,手中迟迟没有动作。
虞楚黛:疯子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感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来的事。
她默默低了低身子,将肩膀浸到水中。
哇喔,舒服了。
这大冷风刮的,她俩肩膀冻得梆硬。
高龙启掐脖子的手被她带进水中。
他松开,满脸嫌弃,甩了甩手上沾的水,狐疑地打量起虞楚黛。
她闭着双眼,肌肤雪白,因泡在热水中的缘故,双颊浮现出淡淡红晕,活像只刚出蒸炉的寿桃包,白乎乎,粉扑扑。
他伸出手,掐住她脸颊上的肉,捏了一把。
“啊——”
虞楚黛突然吃痛,捂住脸,瞪着高龙启,“你杀人就杀人,这是做什么”
高龙启挑了下眉,站起身来。
他个高肩宽,光是平地站着就比常人高许多,此时他在岸上,她在水中,压迫感越发浓烈。
“这么好的面皮,很适合剥下来。让朕想想这么小一块脸皮会有什么用途……”
虞楚黛一听,瞪眼立刻变成了惊恐。
她只做好了去死的思想准备,而不是虐杀啊。
寻常的去死——砍头、服毒、白绫上吊,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她应当还能挺一挺。
而虐杀,这辈子都不敢面对。
见虞楚黛再没了方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优哉游哉,高龙启心里暗自得意。
剥脸皮,他临时起意,没想到她会这么害怕。
在他用过的酷刑中,这点手段,着实算不得什么。
粉白包子似的脸,一看就很好捏。不知道她的皮是不是也像包子表面那层薄皮一样好剥。
高龙启打量着她,思索起步骤来,“只需拿刀在耳旁划开个小口,灌入水银,胀开后就能整个揭下来,绝不会损失一丝半点。”
虞楚黛:“……!!!”
救命!不要一副很有经验还认真思索的样子啊!
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来北昭的路途艰辛,但她逮住机会就敷珍珠粉,辛辛苦苦养出来细腻好肌肤,居然被这疯子看上,还要活活剥下来……早知道就不养了。
高龙启冲她笑了下,鲜红的唇在阴冷的夜中,格外恐怖,“你说,你这般雪白透粉的好肌肤,做成拨浪鼓的鼓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