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微年纪略长,性格更沉稳些,如果翠是一团烧得正浓烈的火焰,那么她则是一汪沉静的清泉,不露锋芒。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虽然两人做事风格不同,但徐知微并不会拿自身标准去过多要求翠,只是默默站在对方身后,偶尔提醒她一些被忽略在脑后的小细节。
翠想了想,回答道:“江健强为了牟取暴利,回收废钢以次充好涉嫌生产销售伪劣钢筋制品,不仅如此,在他厂子里工作的工人更是常年被欺凌威胁,我打听过了,每次厂里出事故,那些受伤的工人非但不能拿到正常的赔偿金,反而因为懦弱无知被反过来敲诈勒索。”
徐知微忿忿不平地说了一句:“良心都被狗吃了,这种钱,他用着不会良心不安吗也不怕遭报应。”
翠不置可否。
时代在进步,时代在发展,现在国家百废待兴,一切都还不够完善仍在探索和发展中,人的法律意识普遍淡薄,根本不懂得如何为自己维权。
“之前有一家人,男人在厂里工作因为设备老化不慎摔断了双臂,厂区负责人不仅没有及时送人就医,还威胁恐吓他,说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了所有人工作进度,逼得赔偿三百块钱。男人落下终身残疾,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才勉强凑齐钱,最后在一个早晨,他带着家人一起喝农药自杀了。”翠幽幽道,“可惜,男人到死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是他对不起所有人,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徐知微沉默,这种惨案类似的她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可悲可叹,让人听了心中发沉。
“生产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这种罪名很快就会过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会刻意关注这些,只有当事情真正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利益时,才能将影响和利益最大化。”
“你的意思是……”
“没错,接下来的重点我们应该放在民众身上,要让老百姓们感到愤怒、调动他们的情绪。我已经联系好了受害者,后面的采访就由你来定。”
”好,这个没问题。”
徐知微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说:“现在局势混乱,在暗处盯着你的人不少,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千万不要硬撑,还有我在。”
“知微姐,你就放心吧!”翠没有被吓到,反而意气风发地扬起笑,那笑容藏着些许可爱的得意,但并不招人讨厌,“没有什么可以战胜我,此时此刻,我就是最强的!”
徐知微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容:“噗。”
翠:“……”
这次一举干倒江健强,漂亮极了,翠正是春风得意之际,她毕竟年轻,一得意起来难免有些中二,紧接着觉得再给她点时间,征服世界不在话下。
如果有尾巴,此时大概已经洋洋得意地乱甩起来了。
徐知微不忍心打击她,连忙竖起大拇指夸:“好好好,你就是最强的,没人可以战胜你。”
翠:“……”突、突然就有些羞耻。
徐知微性格沉稳,做事效率却很高,确认好接下来工作重点后,她如火如荼地展开采访调查,一时间,受害者纷纷冒头进行控诉。
整理出来的文稿再由编辑部的人加工,文情并茂极具感染力,发表出来后瞬间点燃工人群体间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工人们纷纷要求江健强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健强成了众矢之的,一夜之间沦为过街老鼠人人讨打,与之相反的是翠,她的名字同样刊登在报纸上,引发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没有她的勇气和不畏强权,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幕大家都坚信,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
江健强在这一片土地上横行霸道多年,官商勾结腐化严重,他每年都会高价买通各方关系,所以这次被带走调查,他心中恼怒更甚,却并无多少慌张,他坚信身后会有人保他出来,不看情分还有利益在。
直到一连被扣押了五天,眼见罪名越来越重,却迟迟没人来帮他,江健强终于慌了神,想方设法向之前结交的保护伞们求救,结果要么被无视,要么被直接拒绝。
“无能为力,自寻他路。”
江健强愤怒地一脚踹翻桌椅,面色发青,他怨毒地看着手中纸条上的回复,这已经是他最后能找的人了!
该死的翠,该死的,他倒是小瞧了她!
茅蕴禾和江少作为江健强家人,免不了受到牵连,两人同样被带走调查,不过江家厂子那边都由江健强一人说了算,两人没有参与过,茅蕴禾旗下的连锁品牌更是查无可查,一切都是正规手续清清白白,所以两人很快又恢复自由被放出来。
江少被释放出来,他呆呆地走在路上,阳光罕见刺眼,让人情不自禁瑟缩起身子。
偌大的城市,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独自流浪在街头。
走着走着,江少突然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抬头,颇为奇怪地看回去,那人脸色一变,没有收回眼神,反而嫌恶地朝他啐了一口。
“江健强的儿子!你是江健强的儿子!”
是街上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了。
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