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与诸葛云并肩迈步踏出大牢,那刺目的阳光仿若无数把锐利的利剑直直扎来,令二人瞬间双目紧闭,一时间竟难以睁开。半晌过后,二人才缓缓适应这强烈的光线。
“诸葛先生,依你之见,那刘善之言可信度有几分?”包勉一边徐徐前行,神色凝重如霜,眉头紧蹙,双目满是疑虑地问道。
诸葛云轻摇手中折扇,微微沉吟片刻,双目微眯,方才缓缓说道:“包大人,这刘善言辞之中,情真意切,悔意满溢,依学生之见,他定然不会撒谎,可信度怕是有个八九分吧。”
包勉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颔首间神色愈发深沉,道:“先生所言有理。那刘善讲述经过时,本官见他言辞恳切,眼神并无慌乱闪躲之意,看来此案的确是个意外。”
“包推官,莫急。”诸葛云眉头微皱,轻摆手中折扇,说道,“此事还需进一步查证,咱们何不将去苏宅一趟仔细盘问一番,看看是否能与刘善之言相互印证?”
包勉略一思索,眼中倏地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朗声道:“诸葛先生此计甚妙。那咱们这就速速前去,莫要延误了时机。”
说罢,二人加快脚步,匆匆走出衙门朝着西街苏宅疾行而去。
一路上,但见街头巷尾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卖糖葫芦的小贩扯着嗓子高声吆喝,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卖布匹的店家挥舞着手中的绸缎,口中夸赞着自家布料的质地优良,面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卖小吃的摊位前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引得众多食客驻足品尝,那一张张脸上满是陶醉与满足。
孩童们在人群中嬉笑追逐,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只小狗也跟着凑热闹,汪汪叫着跑来跑去。然而,此刻的包勉和诸葛云心急如焚,无心留意这充满烟火气、热闹非凡的街景。包勉面色沉凝,额上隐隐有汗珠渗出,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诸葛云亦是眉头紧锁,折扇的摇动频率加快,脚步愈发急促。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苏宅门口。只见这座宅子的大门略显陈旧,门漆稍有剥落,那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门环也带着些许锈迹。门前的台阶虽平整,但也有了岁月的磨损痕迹。门口两侧种着的几株翠竹,倒是为这略显朴素的门前增添了几分雅致。
“这位小哥,在下乃是杭州府刑狱推官包勉。”包勉与诸葛云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对着门口的家丁恭敬地拱手抱拳问道,说话间,神色庄重而严肃,“请问你家苏夫子可在家中?”
那家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包勉和诸葛云,神色中略显拘谨,忙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包推官,我家夫子正在书房,小的这就去通报。”言罢,便转身匆匆朝宅内跑去。包勉与诸葛云则在门口稍作停留等候,未过多久,那家丁便折返回来,侧身将二人恭敬地引入宅中。
进入苏宅,只见庭院中的布置颇为简洁,几盆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在角落里静静绽放,散发出缕缕淡淡的清香。沿着那青石铺就的小径徐徐前行,不远处便是书房。
尚未走近,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家丁轻轻敲响房门,说道:“夫子,包推官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回应:“请进。”
家丁轻轻推开门,包勉与诸葛云抬脚迈进书房。书房不大,却被各类书籍塞得满满当当,仿佛一座小型的书库。空气中弥漫着的那淡淡的墨香,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悠悠地萦绕在四周。
苏辞坐在书桌前,面色略显憔悴,犹如一张被岁月揉皱的宣纸,双眉紧蹙,眼中满是忧愁,然而那眼神却透着深邃的睿智,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他起身拱手道:“包推官,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苏夫子,本官方才听你咳嗽不止,可是身体不适?”包勉语气中透露出如春风般的关切,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苏辞并未回答,方才引路的家丁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包推官有所不知,自从夫子听闻夫人被害,便茶饭不思,因日夜思念过度,以至于如今这般日日咳嗽。”
包勉与诸葛云听闻,不禁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微微叹息。
包勉轻皱眉头,满怀歉意地说道:“夫子,是下官唐突了。尊夫人被害一案,还望夫子能助下官一臂之力。”
苏辞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悲戚,缓缓说道:“包推官但说无妨,若能为拙荆之死寻得真相,苏辞定当全力配合。”
“今日本官再一次提审了刘善,他言本月初八午后,尊夫人不慎跌倒,苏夫子旋即派遣家丁上街寻找郎中。不知当时是哪一位去的?可否叫他前来,本官要询问一番,也好与刘善之言相互印证。”
苏辞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当时派去的乃是府中老仆苏福,我这便差人唤他过来。”
不多时,苏福来到书房。只见他年约五旬,面容憨厚,眼神中透着些许紧张,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包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福,语气平和地问道:“苏福,你且将当日上街寻郎中的经过详细说来。”
苏福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回包推官,那日小的奉夫子之命,急匆匆上街寻找郎中。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