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皇上巡幸塞外的途中,和硕恭亲王常宁薨,皇上传旨回来,命京中的皇子,以雍郡王和三贝勒为首经理其丧。
恭亲王去世不到半月,缠绵病榻几月的裕亲王病重,皇上下旨命随驾的皇子先行回京,圣驾也即刻启程返京。
可惜,裕亲王次日便病逝于府中,没能等到圣驾回京。
皇上对裕亲王这位二哥感情深厚,日日子时便动身启程,只三日便回到京中,亲自前往裕亲王府,除缨,哭至柩前,奠毕,仍恸不已。
诸皇子、及诸王、大臣、叩首泣劝者再四,上始停哀。
不仅皇上,就连太后也亲临裕亲王府,随后被皇上劝慰回宫,回到宫中,皇上住进了景仁宫,而非平时起居的乾清宫,停朝不理政事多日。
诸王、大臣奏请圣驾回乾清宫,节哀保重圣体,复幸塞外避暑,皇上才下旨,等裕亲王殡后再启程去塞外,却没有移驾回乾清宫。
裕亲王去世,不仅同旗皇子穿孝,皇上还下旨,直郡王,雍郡王,三、五、七、八皇子具穿孝,妍清和乌拉那拉氏,也跟着日日过府祭奠。
裕亲王停灵期间,皇上除了因为中暑休养一天外,日日前往祭奠,直到出殡后,才再次启程去塞外。
皇上重视,裕亲王的丧仪格外隆重,圣驾离京后,妍清感叹总算能松口气了,好生的歇了两天。
闲暇时,妍清忍不住想,也许也不能怪老爷子对太子防备,天命之年,接连两位兄弟病逝,即便臣子再怎么奉承皇上春秋鼎盛,皇上只怕也会感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算是当皇上,富有四海,手握生杀大权,却也没办法抵挡岁月的流逝。
霸气凶猛的头狼,正在一天天老去,终有一日会被狼群中的优秀后辈取代,若是从未站到过最高的位置也就算了,可是曾经登顶过的人,又怎么会甘心让位呢。
……
进入夏季后,雨水便多了起来,住在庄子上,晚上睡觉连冰鉴都用不上,妍清坐在窗边,单手托腮看着窗外。
大雨顺着屋檐落下,珠连成线冲坠而下,有些吵,将别的声音尽数掩盖,却也安静。
正出着神,便见几道身影,穿过雨幕走进院中,妍清起身迎了出去,“爷怎么不等雨小些再过来,公事忙完了?”
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有连廊,可这么大的雨,一路行来,也难免湿了鞋子和衣摆。
“忙完了。”皇上不在京中,四爷也轻松一些,在前院书房待的心烦,便冒雨过来了。
妍清让人取来干净的衣服,伺候四爷换上衣服后,递上一盏姜茶,避免淋雨着凉,见四爷面色不太好,找话题开口:“感觉今年夏天雨水比往年多,爷不用再担心旱灾的问题了。”
四爷放下茶盏,目光随着妍清的话看向窗外,忍不住叹了口气,“旱灾是不必担心,只恐怕又起水患。”
妍清闻言微愣,没想到自己一戳就戳到雷了,看来四爷便是因为这件事担心了。
“爷可是接到消息了?”他们住在庄子上,周围就有田地,虽然最近雨水是多了些,但也还没严重到水患的地步。
“山东、河南等地今日送进京的折子中,上奏已有两、三个县发了水灾,请朝廷赈灾,若是这雨一直不停的话,水灾恐怕会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