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眼中,但凡徐璠低个头,蒋庆之就该狂喜过望。
黄麟如今以蒋氏门下走狗自居,既然是门下走狗,自然要为主人分忧。这不,今日他便请了几个相熟的豪强饮酒。
一个豪强拿着酒杯,玩味的道:“那位大公子托病不出,这给长威伯出了个难题。是知难而上,还是暂且搁置。知难而上,便会彻底得罪徐阁老。徐阁老出手便有了由头……”
另一个豪强看了黄麟一眼,“若是搁置,把徐氏轻轻放过。黄公,那就休怪我等了。”
“有本事先让徐氏低头!”
“着啊!”
“这事儿还请黄公转述,请长威伯体谅咱们一番。”
黄麟看着这几人,知晓都是在试探,他冷笑道:“徐阁老又如何?别忘了,严嵩父子也得乖乖申报!”
有豪强叹息,“黄公,那是京师,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严嵩父子是陛下养的狗,主人发话,焉敢不从?”
“徐阁老乃是我南方领袖,说句难听的,陛下也得有些顾忌吧?”
“那是。否则以陛下对我儒家的姿态,徐阁老早已被赶出了政事堂。”
南方议政的风气很浓,读书人胡说,士绅们却是抽丝剥茧的分析,把朝中态势,朝局变化一一分析清楚。
你要说没事儿分析这些事儿干啥?
听风!
那句话咋说的:一头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
这些豪强一旦嗅到了机会,便会通过自己的关系网去投机。
失败者多,可一旦成功,那回报……
就如同从龙,谁不知晓从龙不成则死,可为何依旧趋之若鹜?
无他,回报太高了而已。
高拱和张居正若是没有在裕王潜邸做事儿的资历,那轮得到他们执掌朝局?
几个豪强一番分析,把大势分析的清清楚楚的。
大才在民间这话没错,但这几人却看错了蒋庆之。
或是说,他们自以为了解蒋庆之,觉得徐氏做出了低姿态,蒋庆之反而坐蜡了。
蒋氏门下走狗喝了口酒水,阔口开启,“王青如何死的?”
大儒王青在牢中自尽而死,据说是用自己的外衣结绳,就吊死在牢门上。
“那是王青,这是阁老和儒家。”有人摇头失笑。“怎会一样?”
是啊!
黄麟嘴硬,但心中也在为蒋庆之担心。
他此刻上了蒋氏的大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恨不能亲自冲进徐家,一棍子抽死徐璠。
“老夫信伯爷!”黄麟咬牙,举杯道:“最多两日!”
呵呵!
众人暗自交换眼色,心想这事儿就是个僵局,你黄麟这番作态给谁看。
给那位伯爷?
听闻那位伯爷最近和女妓们厮混,估摸着……腰子都要废了吧!
想到名满天下,大伙儿平日里连面都见不着的美人儿们,此刻任由蒋庆之予取予求,众人不禁各种羡慕嫉妒恨。
有人斜睨着黄麟说:“黄公既然是蒋氏门下,就该劝劝长威伯,这事儿,事缓则圆,缓缓才是正理。”
“老爷!”
管家急匆匆进来,竟忘记了行礼。
“何事?”被挤兑的黄麟正在暗怒,语气不善。
管家笑道:“就在方才,府衙有人去了徐氏,随后那位大公子出门了。”
咦!
众人心想徐璠不是装病不起吗?
本该躺在床上的病人,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街头,这是活生生打蒋庆之的脸啊!
几个豪强不由的神采飞扬,觉得有了主心骨,看向黄麟的眼神中就带着轻视和不屑之意。
蒋氏走狗吗?
那就走着瞧吧!
“他去了何处?”黄麟问道。
“去了长威伯驻地外,高呼求见。”
黄麟缓缓看向几个好强,只觉得脊背那里有热流在涌动,兴奋的想高喊一嗓子!
“伯爷,威武!”
……
徐氏来人,说请蒋庆之赴宴。
蒋庆之当时正在看家信,闻言随口道:“打发了。”
徐渭出去,就几个字:“伯爷没空。”
那神态,平淡的仿佛是对空气说话。
徐氏来人面色羞红……在松江府作威作福久了,哪怕是徐氏的管事,当地官员和士绅们见了都会客客气气的。
徐渭却把他当做是空气,而且就特么四个字:伯爷没空。
徐渭说完转身就进去,竟然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来人羞恼难耐,刚想发飙,见孙重楼狞笑着在挽袖子,不禁一个哆嗦,想起了管家当时的交代。
——低头!
大公子扛不住了。
也就是说,徐氏,愿意认栽。
我若是发飙,误了大公子的事儿,回去怕是会被剥皮抽筋……来人一身冷汗,哪怕见不着蒋庆之,依旧冲着里面拱手,大声道:“小人定然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