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京百余里的官道上,千余骑正在赶路。
春风吹拂,路旁的枝叶轻轻摇摆。和北方不同,南方的树上嫩芽已经很明显了,鸟儿正在枝头好奇的看着这些骑兵,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北方的鸟儿也勤快。”
孙重楼一脸百无聊赖,不时回头看看。
蒋庆之此行不但带来了虎贲左卫,在京师闲得蛋疼的广西狼兵也被他拉来了。
不过蒋庆之率领骑兵先行出发,步卒和狼兵们被拉在了后面。
“小子,看什么呢?”徐渭笑吟吟的道。
“等花颜。”孙重楼说道。
“别等了,那女人太野,你降服不住。”徐渭得意洋洋的道:“找女人就得找能持家的。”
“老徐,那个女人可是用刀好手。”孙重楼好事,曾悄然去菜场看过杨招娣,对杨招娣的刀法大为赞赏。
“刀法再好,也得听我的不是。”徐渭越发自得了。
“可我怎么听说,每次都是你主动凑上去?”孙重楼说。
“女人难道还能主动?”徐渭呵呵一笑。
在这个时代,主动的女人会被看轻。
“嗯!也是。”孙重楼点头,“不过,少爷曾说,对女人太过殷勤的男人叫做什么来着……小波,小波!”
“石头!”西方首席顾问过来,“请叫我顾问大人。”
“小波,少爷说对女人太过殷勤的男人叫做什么?”孙重楼问。
“舔狗!”
……
此次蒋庆之南下,一路迅疾如风,让沿途那些人想通风报信都难。
“伯爷可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颜旭跟在蒋庆之身侧问道。
春风从耳畔急速掠过,带来了熟悉的气息,让蒋庆之想到了苏州府。
“就是一次拉练。”
蒋庆之想到了苏州府的小桥流水,想到了吴侬软语。
说实话,若是说安居,南方真的好过北方。气候是一回事,环境是另一回事。
颜旭一怔,这时陈堡凑过来,低声道:“在伯爷眼中,那些人哪里配。”
颜旭点头,“是了,与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如先声夺人。人未至,威势先至。”
陈堡搓搓脸,“娘的,南方的风也比京师的温柔,听闻秦淮河的女子更为温柔,也不知此次能否去见识一番。”
“伯爷文采风流,若是愿意去一趟秦淮河,那些名妓岂不趋之若鹜?”陈集来了,陈堡问:“这几日你神出鬼没的,去了何处?”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都是老人了,这点规矩还不懂?”陈集说。
“娘的,老子难道是奸细?”陈堡骂道。
南下之前,陈堡的祖父曾说过,南方士大夫们不会低头,也就是说,此次南下弄不好真的要见血。
大明内部的事儿,能不见血最好……这是祖父说的,当时他面色凝重,说:“此行一旦在南方动了刀枪,天下哗然。老夫最担心的是,从此南方会视北方为敌人。那样的大明……危矣!”
人心一旦散了,再想收拢就难了。
陈堡看了一眼前方的蒋庆之,想建言,但又觉得蒋庆之定然明白这些。
陈集策马到了蒋庆之身侧,说:“伯爷,夜不收打探到了消息,松江府那边,地头蛇们频繁聚会,气势汹汹,说若是朝中逼迫,那便是官逼民反。”
“官逼民反?”蒋庆之笑了笑,眼底的煞气让陈集打个寒颤,“另外,徐家人来人往,当地士绅官员频繁上门拜访。”
“徐璠此人在当地名声如何?”
“说是聪明绝顶,乐善好施。每年冬季都会施粥舍药。”
“一边贪婪兼并田地,收纳人口,一边施粥舍药换取好名声。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京师权贵也是如此。
“松江知府陈连每日亲自过问案情,不过……一无所获。”
“门子和厨子可有情弊?”
门子和厨子是此案中最显眼的存在,当初正是他们不告而别,让谢勇等人遇袭。
“据闻拷打过,但并未找到证据。”
“陈连此人如何?”蒋庆之出发前去了吏部,寻老熊问陈连的情况。熊浃翻开小本本,琢磨了一番,说:“中规中矩。”
中规中矩,也就是平庸之辈。
至于性情,熊浃和他说了实话:“南方官员由南京吏部考察,随后递送京师。南京吏部的考察好话居多,可你也知晓,官官相护是惯例,南方更是如此。故而……”
熊浃用毛笔在关于陈连的考察报告上画了一笔,“屁用没用!你若是信了这个,只会被误导。”
熊浃在暗示蒋庆之,南方官场是一滩浑水,京师百官,包括帝王和宰辅都不了解。
所以,你这次去是一次遭遇战。
“南京那边如何?”蒋庆之问道。
“南京那边,魏国公徐承宗为人谨慎,一直没见动作。南京六部中,刑部被推出来主管此事,不过刑部派人下去后,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整个南方对这个案子都束手无策?”
“是。”陈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