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句,都让陆斯延在脑海里有了画面,一个是躺在床上的老头,另一个则是站在床下打电话的老太太。
他们头发双白,满脸褶子,却也是一种人生圆满了。
“灵堂就布置在家里,但我却要大办,把我的钱都花在这上面,让m国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祭奠,看看我丈夫这一生一直都是轰…轰烈烈的。”
“可我不要他们装模作样的哭,谁哭我就派人把他们赶出去,等到结束后,我再安排下葬的事,找最好的风水大师算最好的时间,不保佑后辈平安富贵,只算哪个时辰我丈夫来生能健康且平平安安的活一生。”
“如果风水大师都说我丈夫不能投胎的话,那我就多多给我丈夫烧纸钱、别墅、佣人、豪车过去,让他打点打点。”
罪孽深重。
人命居多。
陆斯延从不是个善人。
所以轮回路上,真不知有没有他。
可顾嘉怡想真有那天,她会把陆斯延的所有钱也都捐了,因为这些年,她一直也都在这么干。
陆斯延把钱都打进她的户头上,不问不提,随她怎么花,顾嘉怡每年也都会拿出十分里的七分去搞慈善,留的是陆斯延的名,更是他的善。
就是不知这么做,去了那边能不能有用,最好能有用,如果真不能转世投胎,做鬼也挺好的。
她晚些去,看到他当鬼以后,那她就在阴间也闯个大祸,去和陆斯延一起受刑罚。
省得他俩真一起到了那里,陆斯延不能投胎而她能,她又该怎么当着他的面去闯祸了,因为他会气啊,很可能会气到不想再见到她。
晚一点去吧。
孩子们总不及她尽心尽力。
陆斯延都喜欢什么,他们也不能一一都知道,她真的没法放心。
至于顾嘉怡殉情的地点,也早早想好了……
此时此刻,床上正互相依偎的两人心思百转千回,陆斯延他的喉咙堵到开始哽咽,而胸口底下的那颗心却跳的更加强健了。
是因他发现这样也不错,不用双死,顾嘉怡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她会为他时刻心痛,很可能会在真失去他后更爱他。
爱到了另一个境地。
是呼吸就会痛着爱。
陆斯延会躲在黑暗中偷偷看,她哭,他会开心的笑着,看她多久才能想到要跟着离开,看她为他打破对活着的希望,那刻,陆斯延他便在顾嘉怡心里超过了她的最重要。
也是那时,他的偏执和扭曲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是为真正的重之重,他终于抵达。
所以这一生啊,他活的太圆满了。
都得到,都拥有,都占着。
顾嘉怡她画下了最后一笔……
就这般,床上两人一同睁眼到早上七点多,谈过的就不再提,陆斯延抱着顾嘉怡去了浴室。
他给人家一手操办洗漱事宜,伺候的十分耐心细心,顾嘉怡则是拿着他的手机看检查结果。
看都已好转,她便开心的笑着。
“等明天陆淮学校活动结束,就顺手在楼下给他开个房吧。”某人站在他老婆身后,边举着纸巾给她擦着嘴边的泡沫,边善意提议道。
而听到这话的女人却放下了手机,透过面前镜子看他:“你现在看陆砚很烦?”
“嗯,觉得他很贱。”
“别这么说儿子。”
但陆斯延却丝毫不收敛,反而大大方方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又道:“其实说贱应该都是高估了他,因为纵使他在金子堆里挑不出最好的,也不该非要找出来一个麻烦来。”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我们当年也喜欢的没道理,不是么?”顾嘉怡有母爱滤镜,不停给亲儿子在他父亲心里的形象找补。
可这话却换来了陆斯延的一声嗤笑:“快别给他脸上贴金了,喜欢?我看他就是喜欢拯救弱者的心态罢了。”
紧接着,男人又道:“这点算是我没教育好,因为我一直让他经历强者生活,碰到的也都是强,所以这才导致他可能认为弱者是没有他所具备的实力,可就是这样,我才觉得陆砚蠢的无可救药。”
“你查到了?”顾嘉怡猛的转头,竟只能看到某人尖尖的喉结,不过她却知道他很快就会俯首看她:“那个女孩有故事?是被迫和身边的男孩在一起的?”
“错。”陆斯延低头看她。
那查到什么了?
女人还没来的及问出口,某人便出声:“她也是贱的慌,她爸是裴家司机,在送那个男孩也就是裴妄的奶奶去医院时出了车祸,两人双双毙命。”
“这是犯贱的源头,因为路倩从小就被她父亲毒打辱骂,但却在出了这事后竟要主动留在裴家赎债,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路倩和裴妄两人的关系了。
他俩有婚约,是裴妄三岁生了一场大病时定下的,那时裴妄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纵使还活着的裴老爷子找来很多专家给亲孙子看都看不好,最后还是托关系看了高人,那人才指出只要裴妄和路倩定下婚约才能挺过来。”
信息量太大了。
顾嘉怡听是听明白了。
不过就是,如果真按陆斯延的调查结果得知的话,那路倩属实是个头脑不清的。
她爸爸总打骂她,那她为什么还要替父去赎罪?况且出了事故又不是路倩他父亲可以控制的,两人都死了,路倩这么做也完全没有意义啊。
明显是会活的更累,但小姑娘却偏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此刻,陆斯延正用指腹轻轻摁住顾嘉怡皱起的眉头:“你不用找儿子说,也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要亲手促成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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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气的顾嘉怡眼睛都瞪的老大,并带着怒腔道出:“你疯了?”
“早点儿长教训,对陆砚以后好。”
无声,因为顾嘉怡已经感觉到了陆斯延的坏意,但她当下刚听完丈夫的那段话后,的确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她去和亲儿子陆砚说,她不喜欢路倩,不想让他和路倩谈,那很可能会加重陆砚的情绪波动,导致那份不确定在被刺激后彻底变成了非路倩不可。
可顾嘉怡这个当母亲的,又不能真的做到置之不理,毕竟如果路倩是被逼待在裴家的话,她便不会这么反感。
但就是因为路倩这份‘舍己为人’以及圣母贡献人格,才会让顾嘉怡如同被一根刺哽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去的烦。
这是个麻烦。
并是个无尽的麻烦。
即便陆砚追到路倩,后者怕是也会因着对裴家的报恩之情而要做出不少蠢事来,那么她儿子陆砚算什么?会不会有一天,陆砚也要成为路倩对裴家报恩赎罪的一环?
所以不能!
顾嘉怡坚决不允许!
谁让m国想盼着陆斯延倒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致使顾嘉怡她早已看破虚假的人性,更无法同意把不确定、不能同心的人真带到自己的家里……
“让他谈,让他现在就去追,傻逼查都不查,就应该去被当成狗被人玩。”这话是陆斯延他说的。
只见他来到顾嘉怡身边后,又打开水龙头俯身洗着脸:“但凡蠢出三天看不清,这儿子,对于我们这两个聪明人来说就可以彻底撒手不用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