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在和陈静的电话挂断以后,陈静的父亲无力的将手机放在桌上,苍老的面庞透着几分忧伤,他转头看了眼桌上桶装的红高粱散白酒,一言不发的拿出来杯子便倒满了一杯。
桌上没有菜,一旁的碗中摆着吃剩的酸黄瓜。
陈静父亲一口酒,一口酸黄瓜,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了起来。
不到十几分钟,两杯酒便下了肚。
就在他准备喝第三杯的时候,腹中一阵绞痛,疼的他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伸手捂着肚子,依旧将第三杯喝完。
刚好这时候,陈静母亲从屋里出来,看到了陈静父亲又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脸色立马一沉的走出来,直接将他的杯子收走,并大声痛斥说,“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喝,我看你天天离了这酒都过不下去了是吧?喝喝喝就知道喝,迟早有一天你得死在这个酒上!”
说完这句话,陈静母亲便怒气冲冲的连酒带杯一起收走。
陈静父亲便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很黑,又透着一种猪肝色。
直到那阵绞痛过去以后,他才松了口气,额头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
眼看到没办法继续喝下去,陈静父亲唉声叹气的站起身来,岣嵝着身子走出了家门,慢悠悠的晃荡在村里,一直走到了村外。
远处是一片庄稼地,地头的位置长着几棵大柳树,陈静父亲背着双手,眼神浑浊的来到大柳树旁边,眼睛眺望着不远处的一片庄稼地中间的位置。
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他陈家祖坟所在的地方,陈静的爷爷奶奶,以及在往上的一些祖辈,都埋葬在了这片地里,从南到北,以此类推,每一辈人一个位置。
陈静父亲看向的位置,正是陈静爷爷奶奶往北边一点点的位置。
这个地方,便是陈静父亲百年以后的长眠之地。
在农村,谁谁谁去世后要埋在哪里,早都是定好的位置,尤其是辈分是不可能乱的。
望着那一小片庄稼地,陈静父亲走了神,一动不动。
此时正处在上午的九点多钟,阳光由东向南,刚好洋洋洒洒的照在陈静父亲的身上,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背影,全都充满着孤独。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盯着这片坟地,怔怔愣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此时此刻有什么感受。
……
对于陈静来说,挂掉电话以后,她也没有多想,轻轻地啜泣一会儿后她便收起了情绪,毕竟还在车上,一直哭的话总会影响到其她人。
长途汽车一路晃晃悠悠,直到下午才到达了石家庄汽车站。
陈静轻车熟路的从市区倒乘公交车,回到了正县,回到了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