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2 / 2)

突然间,刑术意识到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在窗口看到自己呢?

刑术猛地回头,回头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另外一扇门,他下意识抬手去抓门上的栏杆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约束衣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而自己身处的也不是病房内,而是走廊中。

等刑术再抬头,却在病房中看到了龚盼,此时的龚盼并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床上,朝着怀中的孩子笑着,低声唱着什么歌,刑术的手伸进门窗内,喊道:“妈,我是刑术,妈!我在这!妈,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妈,你说话呀!”

刑术喊着,却听到了龚盼的歌声慢慢传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听着听着,刑术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隔着窗户一直看着,但在此时,明明是龚盼的歌声,却变成了一个男人在唱歌。

刑术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篝火旁边,而那个唱歌的男声却是从连九棋口中传出的:“……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刑术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疼痛,就在他揉着脑袋的时候,连九棋递过来一杯水:“我在水里放了阿司匹林泡腾片,能止痛。”

刑术道谢接过杯子,喝下去之前,看到墨暮桥站在旁边的岩石上方,而庵古依然昏睡在篝火的另外一边。

“刚才你在唱歌?”刑术喝完之后,将杯子递还给连九棋,“唱的是《何日君再来》?”

连九棋“嗯”了一声:“没想到你还知道这首歌。”

刑术呆呆地看着篝火:“当然知道,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我妈经常会唱。”

连九棋浑身一震,岩石上端的墨暮桥闻言也低头看向他们父子俩。

刑术又道:“其实我都记得不太清楚,后来长大了,有一次听见人家的录音机中放了邓丽君唱的《何日君再来》,当时就觉得好熟悉,好温暖,站在那一直听,再后来,我养父告诉我,我妈最喜欢这首歌,每天都唱,从早到晚……”

连九棋不作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龚盼”这个名字,当他回到中国,也很害怕看到刑术,因为他愧对自己的妻儿,但又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自己这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能为自己全家报仇……

但是,他更清楚的是,那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沉默许久后,连九棋终于问:“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妈妈了?”

刑术苦笑道:“是她离开我了,我一直都在那间精神病院里,从未离开过。”

连九棋又问:“你还记得她什么模样吗?”

刑术摸索了半天,从包中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那张塑封过的照片,递给连九棋:“我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所以特地塑封起来。”

连九棋拿过照片看着,看着上面那个长发飘飘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双手在微微颤抖。

刑术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看着篝火道:“如果不是这张照片,我恐怕都忘记她是什么模样了,应该说,我如果没有看到这张照片,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她去世的时候,我太小了,小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连九棋用大拇指轻抚过照片上龚盼的脸,担心自己再继续看下去会情绪失控,被刑术察觉什么,立即将照片递还给刑术:“说说你长大的地方吧,你喜欢那里吗?”

刑术将照片小心翼翼装回钱包:“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小时候以为那间医院就是全世界,后来离开那里开始上学,才知道,原来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和我年龄相同的孩子,唯一不理解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说话呀做事呀,和医院里的人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而我没有,也许就是因为我有太多的疑问,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连先生,你呢?你小时候呢?”

岩石上的墨暮桥坐下来,警戒的同时,安静地听着这对父子的谈话。

连九棋迟疑了一下道:“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唯一的知道是,我原本的姓是赫连,解放后登记户口的时候我爷爷才改成了连姓,听说祖上还挺显赫的。”

刑术道:“赫连?似乎最早是匈奴的姓氏,后来契丹姓氏里也有赫连吧?”

“对。”连九棋笑道,“也许是天意吧,我们现在追寻的一切都与契丹有关系。”

刑术又问:“那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墨暮桥扭头看着连九棋,想听他怎么回答。

连九棋迟疑了下:“有,但是,失散了,很多年前就失散了,也许他们还在某个地方等我,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们。”

刑术笑道:“这个简单,我很擅长找人的,这样吧,如果这次咱们平安回去,你把他们的资料都给我,我帮你找。”

连九棋道:“不要加如果两个字,咱们肯定会平安回去的。”

“好!”刑术起身,揉着自己还隐隐发痛的浑身上下,“这次回去,我一定帮你找。”

“谢谢。”连九棋简单地回应道。

……

已经走到了洞穴出口的唐思蓉等人,却发现洞外飘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能开进一辆大卡车的洞口堆满了积雪,如果想要出去,必须要在积雪中刨出个洞来。

“开个洞,继续前进。”唐思蓉指着那厚厚的积雪道,“现在时间还算早,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上山,然后找个洞穴过夜,不能再等了。”

古拉尔和维克多两人拿着折叠铲上前,阿乐在后方道:“你们先挖,然后换我和海森。”

古拉尔不作声,只是与维克多挥舞着铁铲在那挖掘着。

唐倩柔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一直盯着古拉尔和维克多的唐思蓉,问:“你怕吗?”

唐思蓉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怕什么?”

唐倩柔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大老板。”

唐思蓉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笑容:“为什么要怕他?他离死不远了,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唐倩柔又问:“大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和爸爸都不肯告诉我。”

阿乐虽然闭眼装作在休息,但却一直仔细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唐思蓉淡淡道:“那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得越多就离危险越近,大老板是一个心重手狠的人,也很聪明,我们所有人的脑子加在一起都不如他聪明,以前你爸说过,大老板哪怕用头发丝都能想出来整死我们的办法。”

唐倩柔皱眉:“那你还不怕?我们这次来找奇门,明面上是有公司的支持,可实际上,我们这样做,完全就是想避开大老板的监控。”

“为什么要怕?”唐思蓉语气冰冷,“他欠我们的,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帮他,为他卖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犯下了那么多永远无法被人原谅的罪行,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