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地方不太对劲——刚才扫视的那一圈里,有个地方不对——
麦明河慢慢朝镜面墙转过头。
男同情侣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女客,与其他人一样,都正一动不动地瞧着麦明河;但是在镜子里,它朝麦明河转过来的脸,却正是麦明河自己的。
……这个,就是所谓“死路”的提示吗
如果自己的倒影,与镜中自己的脸重合,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敢走过去了。
麦明河收回脚,在妻子身旁不远处站住,听见它重重地咂了一声——仿佛很不满意她竟然没有走过去似的。
“我就说了不行,”妻子低声说:“提示太明显了。死路不管用,还是该用点别的。”
“我已经烦了,”丈夫说,“我想出海。出海钓人说不定能中大奖,比坐在这里强多了。她怎么还不死”
妻子安抚似的,拍了拍它的手。
别的不说,居民这张嘴就怪讨厌的,满嘴都是死——麦明河正要转身回去,一个念头却跳进了脑海里。
目前为止,除了含头夫妻之外,每一桌都给她提供了线索,让她找到了脸。含头夫妻虽然又狡猾又讨厌,但总不至于说的全是废话,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如果有的话,那线索是什么
……要找到答案,或许可以对比第一个三十分钟和之后它们谈话中的不同。
这一点不容易,因为这夫妻俩的话尤其多,麦明河得尽量把所有内容都回忆起来才行。
第一个三十分钟——“结婚纪念日”、“纪念日礼物是珍珠项链”、“勒脖子”、“出海”、“中央圆桌不能坐人”;
那之后,它们依然说起过“结婚纪念日”、“出海”、妻子那一番骗人的假话。
也就是说……一旦不再给提示之后,夫妻二人就绝口不提“珍珠项链”与“勒脖子”了。
麦明河的目光停留在妻子的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色泽白润,颗颗滚圆,每一颗都只是珍珠罢了。
它被看得有点不安似的,动了动身子。
麦明河转头看看,中央圆桌旁的两把椅子都被摆回了原位。
她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想到它刚才差点变成自己的坟墓,就不由有几分心情复杂。
只是把它拖走,不坐下去,应该就不算是违规。
“我才意识到,”她握紧椅子,将它拽在身后,一步步走回来,低声对含头夫妻说:“你们真的很喜欢勒脖子。在第一个半小时里,你们还在比较谁勒脖子的时候,‘眼球’凸起得更高。”
妻子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意识到什么,二人都绷紧了身子。
要拿到这一块脸,必须趁现在,趁餐客们还不能离开座位、不能对她直接动手的时候。否则,恐怕就再也没法拿到它了。
椅子扬进半空里那一刻,妻子也急忙举起胳膊要挡;但麦明河用上全身力气,将整把椅子高高拽下半空、朝它脑后砸了下去——伴随一声沉重闷响,连着它的胳膊一起,椅子将它的脑袋、脖子一起砸进了餐桌。
丈夫发出了一声嚎叫;听着很愤怒似的。
麦明河根本不松手,依然双手抓着椅背,从妻子后脑勺上一个平扫,椅子打横被她甩出去,直直砸上了那丈夫的头脸,把它连身体带椅子一起砸了出去——它们不能离开座位这一点,似乎是强制性的,哪怕迎面被一把椅子砸个正着,它摔倒在地时,屁股和座椅依然吻合得严丝合缝。
椅子飞出去,在地板上崩裂四溅起不知多少碎木片。
手中一空,麦明河一把按住妻子的后脑勺,将它的脸牢牢压在餐桌上,另一手扫开了它后颈上湿漉漉的头发。
在被头发挡住的珍珠项链链扣处,一只人眼睛的眼皮被翻起来,钉在眼球后方,露出无数血丝;白眼球中央,一只棕色瞳孔正直直看着麦明河。
她一把将它从项链拽下来,线串登时断了,珍珠纷纷跌落在地板上,滚了一地白。
第六块脸,找到了。
这章比较短,因为我今天状态一般,连续一个多星期没睡好,又热又倦又精神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