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和崔诩两人携手并肩,两座大山似的立着。
不动,也不说话,直看得崔世锦冷汗潸潸的流。
到底是新婚夜,并不想为难谁来给自己触霉头,他瞥了眼宫门边飞快抽离的衣袂,红的,紫的,什么色都有,显然不止一个人。
但他全当做没看见。
今天是他盼了两世的大日子,有人敢大着胆子闹洞房,反倒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昭示着他有了朋友,有了家人,更有了相携一生不离不弃的爱人,感情终于得以寄托。
已经真真切切是另一番天地了。
崔诩下巴朝宫门点了下,似笑非笑的。
“还不走,是要朕亲自送你?”
“啊?”崔世锦傻兮兮抬头,见崔诩脸上神情虽冷淡,却当真没有怒意,慌忙爬起来。
顾不上腿麻,连滚带爬地跑了,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帝后二人反悔。
跑出宫门才喘口气,一见跑得更远的狐朋狗友们,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能有什么法子,打小就没跑赢过。
崔世锦撑着腿,肺里火灼似的疼。
神奇的,脑子里生出一句吐槽:谁说小婶婶矮,刚刚居高临下瞅着他的模样,跟巨人似的,他险些就被压得没喘过气来!
等嘈杂的脚步声渐远,夏夜里虫鸣嘶嘶就越发清晰,窦章辞是高兴的,她打小爱慕的少年活成了曾经想象中温和广博的模样。
笑融融的拉着崔诩凭栏而坐。
新婚之夜,他怜她年岁小没那个心思,她也就没那么急色,可这漫漫长夜总要消磨掉的。
窦章辞抱着崔诩的手臂,不惧天热黏着他。
偶尔一阵清风吹来,便将她身上天然的花香和少女馨香送入鼻腔。
崔诩喜欢极了她依偎自己的时刻,哪怕什么话都不讲,他都能暗自美上半天。
窦章辞也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自年幼开始操劳,难得这一夜完完全全只独属于她和她的心上人。
“你还没讲过,你为什么喜欢我。”窦章辞在他手臂上蹭了下,漫长的十年过去了,还是很好奇。
上一世她自认并不特别。
这一世不是他寻来,她也必定不会这么轰轰烈烈的成长。
她原本打定了主意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贵女,努力劝说家人远离朝堂纷争,平安过完一生。
可他从不讲,窦章辞顺嘴一提,并没抱多大希望,但又有一点点隐隐的希冀,也许打着一点点今夜特殊一些的主意。
她探头看崔诩,见他双唇抿了下,察觉她的视线,便低头看过来。
窦章辞不惧和他对视,一双浑圆清澈的眼盛满求知欲,瞧出他的扭捏,她上唇微噘,有些不高兴,发誓倒是铿锵有力,到这细腻时刻,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索性掐了他一把。
“今日不肯将身子给我,总得把心剖给我!”
崔诩眼角抽了下,深看她一眼,内心还在挣扎。
怎么好启齿?
“咳,喜欢你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又来!不准这样敷衍,你便是夸夸我也好!”
崔诩想,他的喜欢,开始的有些卑劣。
算了!今夜不说,大概往后她也不会再想听了!
他又清了下嗓子。
“开始于……见色起意。”
年轻的帝王说到后面那四个字时,不自在的咳了几声。
随后就看见小妻子本就圆润可爱的杏眼睁得像一对铜铃。
“哼。”窦章辞抬手拍他手背,“啪”的一声脆响,周遭虫鸣都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