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失仪冒犯祺嫔娘娘，求娘娘恕罪。”
好像挺拔的青苗垂下了头颅，足够卑微，也足够让人畅快，祺嫔喜上眉梢，还欲得寸进尺时，皇后及时止住。
“好了。”
这就好了？
祺嫔明显不甘心，对上皇后的视线时难得聪明了一回，“她既是失仪，便应该罚她在此处多跪些时刻，否则把皇家威仪放在何地？”
皇后故作为难，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奚落了一番昔日的故人，皇后心情不错，在主持的招待下移步偏殿禅房稍作休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连沈眉庄都被强拉着离开，不给她为甄嬛周旋的机会。
偏殿里很快响起主持与皇后交谈的声音，皇后言语间不乏暗示，显然今日的罚跪和为难不是终点，日后甄嬛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陵容听在耳朵里，脚步顿住，没有推开禅室的门，想了想还是转身，“菊青，本宫带你去与旧主叙叙旧可好？”
语气轻缓。
好像真的体贴下人的仁慈，但菊青只觉得后背发寒。
眼前的主子显然和菀嫔娘娘并不交好，执意带自己出现在菀嫔娘娘眼前，怕不是存了落井下石的心思？
身旁人如何揣测陵容并不关心，转身远离了皇后一行人欢声笑语的庆祝之中，沿路返回，刚刚热闹的大殿内如今冷清沉寂下来，却依旧椋湿漉漉地凉寒。
青石板上甚至还有积攒未消的露水，跪在殿中间的那甄嬛神情木樗樗的，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如今还未能回神。
只是磕了一个头而已啊...
陵容觉得奇怪，转瞬又有些自哂。
到底是大家闺秀、高门贵女，终究有着她们这种寒门比不得的傲气和倔强，所以她还能从绝境爬回紫禁城？
陵容想起常听的谚语，凤凰即便落了难，也依旧是凤凰。
脚步在跟前顿住。
眼前人抬眸时，陵容看清了她眼底逐渐散去的怔忪和压抑，以及迅速浮上来的屈辱和不甘，几乎满溢出来。
甄嬛盯着她，难堪到了极点，“怎么，你也是来落井下石的？”
讽刺的语气更显出了她的屈辱，好像在她面前下跪是多么侮辱人的事，比刚才被祺嫔为难时还要愤恨数倍。
陵容晃了晃神，于是更加奇怪。
她跪祺嫔时再怎么不甘，不也还是屈从了吗？
为何跪自己时，偏就一副不堪受辱的清高模样呢？
陵容自觉不是豁达之人，所以心存芥蒂，“为何跪本宫，就这般让你难以忍受呢？”
出宫已经许久了，眼前的女人眉眼五官一如往昔，但甄嬛恍惚间却觉得对方变了许多，凝视着她时，本来不出众的眉眼居然有一瞬让她也觉得惊艳。
更陌生的是她的话语。
“在你心里，本宫就配不上你的跪礼是不是？”
以前的安陵容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却从来不会这般直白和不留情面的指责，甄嬛有一瞬被对方质疑的心慌，避开视线才缓过来。
“安嫔娘娘言重了，莫愁绝无此意...”
只是对上她居高临下的视线是，下意识地难堪漫到了喉咙，甚至被刚刚被祺嫔还要觉得难以忍受…
“是吗？”
陵容说不上信还是不信，只是盯着她，想起她刚刚的话，“本宫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是，那是来做什么？
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清凌凌的让人发寒，语气也平平淡淡却暗藏危险，甄嬛有些只觉得无所适从，忽地听见对方开口。
“本宫是来帮你的，你信与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