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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豪迈(1 / 2)

战后打扫战场,威军士兵没有寻觅到温斯特的踪迹,但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从莱恩的角度考虑,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他所管辖的战团在开战后不到一刻钟便撤离了战场,呆在无人在意的边角旁观了整场战役。

他麾下的骑士对他的命令理所当然地表示了质疑——但不多。

明眼人都能看清局势,尤其是自小接受军事贵族教育的军官,尽管恪尽职守乃骑士本分,但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命找不痛快。

战役一经落幕,他这支度假一般惬意悠闲的队伍马上入了其余威军的法眼。但在被包围歼灭之前,莱恩便亲自出马,干脆利落地递交了降表。

他甚至已经做好反戈一击的打算,没想到威斯特法伦殿下如此宽宏大量,竟然没有强令他袭击科隆军,投降与背叛完全是两种概念。能体面地成为战俘,总比一辈子背负叛徒的骂名好。

“那边那位,就是我们的伯爵殿下,你一会儿一定要恪守礼节,虽然伯爵宽宏大量,但仗着他人的美德口出狂言,真主会对你降下惩戒。”

接待莱恩的哈勒法迪一个劲地在他耳边提醒,说得莱恩耳根子都要起茧子。

“不是,所以说我不信真主……”

“真主就是基督,基督就是真主。你是基督徒,所以你也是穆斯林。先知穆罕默德的戒律和耶稣的,你也有义务遵守。”

意识到再怎么争辩也是白费力气,莱恩假装聋子,跟着哈勒法迪一路来到罗贝尔身边。

此时,罗贝尔正用火铳枪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马背上“战利品”的屁股。

“放开我,你这个卑鄙的小子!”被嘲笑的男人涨红了脸,拼命扭动身体,歪着脖子,逃避他人的视线,“羞辱我这样的俘虏,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骑士精神啊!”

“假如你以礼来降,我肯定是扫榻相迎。但你是被我砸晕绑到这来的,和谈与战败完全是两种概念,你没有统战价值了。”

罗贝尔耸肩,狠狠给他的翘臀来了一脚:“给本伯爵老实点,你的主子仅以身免了,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有本事把他逮回来。你该感谢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否则你转头就能看见主子的大好头颅。”

他扭头吩咐士兵:“把他好生看押起来,他和敌人的首相关系不一般,温斯特一定愿意出大价钱赎他,正好我最近缺零花钱。”

“残暴!无耻!毫无同理心!”骑士接着破口大骂道,“我方才居然还认为你这种人有底线,混账!”

“在我掏出枪的时候,你就不该奢望我是会为‘荣誉感’放弃实惠的那种人,拜拜了您内。”

“……”

见莱恩忽然沉默,哈勒法迪赶忙圆场:“哈哈,这个,殿下平时都很温和,今天,今天大概是天气不太好。而且,哎,你知道,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您不必多解释了,平日真是辛苦你们了。”

“我肯定您肯定是误会了。”

待士兵将绑成粽子的骑士押下看管,罗贝尔才注意到在旁等候多时的莱恩与哈勒法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让你们久等了。”

莱恩的脑袋瓜如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经过方才的观察,他已经在心里把罗贝尔归纳入了“喜怒无常的暴君”之列。所谓伴君如伴虎,指的多半是他这种类型。

“和你的约定,我履行了。这会儿,温斯特阁下应当已经回到了波恩。”罗贝尔将手铳插回皮袋,挑眉道,“现在轮到你展示诚意了,商人都讲明码标价的契约精神,不是吗?”

先是穆斯林,再是商人,就没有一个提及“贵族的礼数”,他们这里哪有人是商人。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主仆没有一个正常人。

莱恩很想吐槽,非常非常想,但又不敢,只好憋在心里。

“但就算这么说,你短时间想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罗贝尔作沉思状,不一会儿说道,“不如你暂且就当自己只是一般俘虏,和其余人一起生活。如果能说服一些人接受我,自然最好,当然也不强求,如何?”

莱恩将剑柄末端抵在心脏前,躬身恭敬道:“遵命,大人。”

打扫战场作收尾工作时,太阳早已落山,夜幕笼罩大地,凉爽的春夜不需要搭建繁琐的大营。士兵们从随军的辎重马车上卸下浸油的麻木,用就地取材的木棍搭好小帐篷,便三三两两地围在石头和木柴搭成的小篝火边,跳着庆贺胜利的舞蹈。

庆祝没有持续太久,在将马车酒桶里的啤酒分给全军将士后,众人便各自回帐,地为床、天为被,度过了幽静的一夜。

“文艺复兴之父”弗兰契斯科·彼特拉克(1304-1374),以十四行诗闻名,早年学习法律,后于教廷供职,担任机要秘书。彼时教皇被囚于法国的阿维尼翁,失去领导者的罗马教廷腐败堕落,民众苦不堪言。1347年,罗马爆发大规模手工业者起义,“为民请命之英雄”柯拉·迪·恩佐在天主教世界的心脏建立了民选共和国,并当选首席保民官。

好景不长,由于柯拉雄心勃勃的共和制改革触及了罗马贵族的核心利益,某一日,被煽动的暴民对他发动了突然袭击,柯拉的乔装打扮被识破,被砍下头颅后尸体于广场倒吊三日,最终抛进台伯河。

柯拉死后,彼特拉克心灰意冷,他辞去教廷内一切职务,接受了好友薄丘伽的邀请,前往佛罗伦萨大学担任教授教授。柯拉死于暴民之手后,彼特拉克不再热衷于民主共和事业,而是将目光转向人文主义。

他主张“法的精神”,同时反对暴民政治和封建秩序,认为唯有匍匐在法律之下,民众才可得到真正的自由。

罗贝尔正坐在椅子上阅读的,正是彼特拉克翻译的《论法律》与《论义务》,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古罗马时代的政治家与法学家马尔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arctullicicero)。

暮色仓促,他没有令士兵给自己搭帐,也没有自己动手。他随便拿了把小凳子,坐在尚未燃尽的篝火旁,就着微凉的月光与熹微的火星翻阅这本从科隆图书馆中“借走”的宝贵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