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队的家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他家住在老式的居民楼里。
平时白天总有一群大妈坐在楼下的花圃前聊八卦，她们被戏称为最强情报员。
但凡被她们盯上的人，不是被捧上神坛，就是身败名裂，而大多数人都是后者。
我到的时候，几个老婆娘正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楼底下发现碎尸的事情。
“这也太可怕了！”
一个老婆娘皱着眉头，手在胸前不停地摩挲着：“居然在我们楼下发生这种事情！”
“可不是嘛！”
另一个老婆娘附和道：“我看那个黄队也不怎么样，他不就是警察吗？他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哎，别提黄队了。”
第三个老婆娘插话道：“小黄以前很友善的，我扛着重东西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只要看到都会主动帮忙。可你们不知道，现在他整个人都变了。”
“是啊，我也觉得他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第一个老婆娘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有心事？这哪里是有心事啊，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另一个老婆娘语气夸张地说道。
“说不定他也在为这个案子发愁呢。”有老婆娘猜测道。
看到她们谈论的黄队，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大姐，我是黄队的同事，刚才听到你们说什么碎尸，又说到黄队，这是怎么回事？”我开口问道。
听到我自称是黄队的同事，几个老婆娘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像扫描仪一样将我从头到脚扫了几遍。
“小伙子，你真是小黄的同事？”
一个大妈狐疑地看着我的头发：“警察也能染头发的吗？”
“你是小黄的同事？那你怎么不知道这里发生了碎尸案？”又有一个大妈质疑道。
见几个老婆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警惕，我急忙解释道：“大姐，我和黄队是同事，但不是同一个科室的。我这白头发是为了执行任务伪装的，我们的任务不同，碎尸案我没参与。”
听我这么说，她们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卧底？”一个大妈好奇地问。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急忙点头。
其实我这谎言很容易被揭穿，不过这群大妈没什么见识，或者说在她们的认知里，不会有人敢冒充警员。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这些老婆娘又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碎尸案。
“听说那尸体被砍得惨不忍睹，真是太残忍了！”一个老婆娘紧皱着眉头，双手在胸前不停地摩挲着。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简直丧心病狂！”另一个老婆娘随声附和道，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我看这凶手就是个心理变态！”第三个老婆娘语气激动地说着，边说边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正说着，她突然朝前方挥动着手臂，大声喊道：“小慧仙，快过来！”
我顺着她打招呼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朝这边走来，身穿环卫工服装。
还没等我发问，那位老婆娘的嘴就像机关枪似的，飞快地向我介绍道：“这个小慧仙是负责打扫我们小区卫生的环卫工人，就是她第一个发现那碎尸的。”
小慧仙看上去满脸倦容，头发也乱糟糟的，走路时魂不守舍，仿佛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疲惫笼罩着。
“小慧仙，你快过来！这位是小黄的同事，也是来调查碎尸案的。”
一位老婆娘急忙拉住手拿扫把和铲子的小慧仙。
“对呀对呀，你快跟他讲讲你发现尸块的经过，好让他们早点破案！”
“可不是嘛，我现在晚上都不敢出来跳广场舞了。”
“你们听说了吗？就因为最近这起碎尸案，咱们小区的房价都跌了！我儿子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还说呢，现在一平方都跌到七千了，真是亏大了！”
这帮老婆娘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小慧仙听到我是警察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我见状，连忙轻声安慰她：“大姐你别紧张，你只需要把那天看到的事情如实说出来就行。”
小慧仙听了我的话，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那天我在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着……装着一包肉。”
“刚看到的时候，我也不敢乱动，还……还以为是人肉。后来我发现里面有一根猪尾巴，我就有点贪心了，想着会不会是三楼那对夫妻吵架后又把家里的东西丢了。”
“他们以前也这样过，我还经常去蹲点，能捡到一些新的地方锅或者牌子货的包包什么的。”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美滋滋地把那包肉拿回去煮了，给我和孙子吃了，然后就睡午觉了。”
说到这里，小慧仙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我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小慧仙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儿子回来了。他是医学院的医生，一看就发现除了猪尾巴，其他的都是人肉。我差点吓死了，后来我儿子就赶紧就报警了。”
在讲述过程中，小慧仙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和自责。
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于是我再次安慰她。
“大姐，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不要太过自责。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还你一个公道。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其他细节，或者有什么新的线索，随时告诉我。”
等小慧仙走了以后，那些老婆娘又拉着我，焦急地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赶紧抓住凶手啊！不然我们都不敢出门了！”
我连忙安慰道：“大家放心，我们警方会全力以赴，尽快破案的。”
这时，我话风一转，问道：“对了，黄队这两天怎么了？我也没见到他去警局。”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因为我不清楚黄队身体里的毒素有没有清除，不知道他是否按照我说的方法泡药澡。
其中一位老婆娘皱着眉头说：“黄队啊，他最近性格大变呢！有时候变得很冷漠，不爱搭理人。”
另一位老婆娘接着说：“是啊是啊，有时候他还凶巴巴的，语气可吓人了！而且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我有天半夜看到，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我沉思片刻，说：“这样吧，我去找找黄队，至于碎尸案的事情我们警方一定会实时跟进的。”
……
我来到黄队家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可过了好几分钟，都没人回应。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黄队已经出去了？不会吧，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好了在家等我的。”
我不由得担忧起来。
特别是想起之前那几个老婆娘说过黄队性格大变。
这是中了毒素才会这样的。
就像被僵尸咬了一样，不会立马变成僵尸，而是身体先变硬，然后性格发生变化，接着六亲不认，只知道喝血。
越想我心里越发毛，黄队该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正当我打算破门而入时，门开了。
一身黑色长袍的黄队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眼我甚至都没认出他来。
只见那身黑色的长袍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长袍的材质看起来有些神秘，仿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它的长度几乎拖地，使黄队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而威严。
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低垂，增添了一份神秘莫测的氛围。
我惊愕地盯着他，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黄队与我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我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但那对眼睛深邃而冷漠，让我感到一种无法穿透的距离感。
“黄队？”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李道长，你来了。”
黄队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是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怎么……”
我刚要开口询问，谁知道黄队“砰”的一下把门关了起来，声音低沉地说道：“是要去橘子村吗？走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黄队弯下腰，把那拖地的长袍撩起来一截，让我看。
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双腿白得可怕，不过那肌肤却如同婴儿一般细腻。
“我的皮肤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光滑，而且身上还掉了一层死皮，掉完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现在不能让阳光照到，要不然会刺痛难忍。”
黄队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的心猛地一咯噔，急忙问道：“那除了皮肤变得光滑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异常？比如说身上疼之类的。”
黄队摇了摇头。
我皱起眉头。
奇怪了，我给他弄的药除了能拔掉他身上的毒之外，并没有能使皮肤变得光滑的效果呀。
虽然黄队没说身上疼，而且皮肤还变得光滑了，但我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不对劲。这恐怕是更严重了呀。
由于我丹田破碎，也无法感知太多东西，所以决定先见到诸葛琉璃他们再说。
……
我们先开车去接了阿才，然后三个人一同前往和诸葛琉璃的约定地点。
见到诸葛琉璃时，我偶然发现不仅她在，诸葛建明和王世轩，这位王家的大公子也在。
他们看到我后，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反正看向我的目光不是很友善。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手下。
这些人都背着大大的登山包，腰间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武器。
对于诸葛建明一同前往橘子村，我还能理解。
毕竟他和诸葛琉璃在争夺诸葛家的家主之位。
但王世轩跟着来，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我带着黄队和阿才来到诸葛琉璃面前，瞅了一眼王世轩和诸葛建明，疑惑地问：“王世轩怎么也来了？”
诸葛琉璃厌恶地哼了一声，说：“跟屁虫罢了。我二叔他们还是不死心，想让我嫁给王世轩。我爷爷明面上不好多说什么，所以也没有表态，这家伙就跟来了。不用理他们，我们各干各的事。”
我心里很无奈，心想怎么可能不理会他们呢？
这一路上，我们不仅要应对路途的危险，还要小心王世轩和诸葛建明这两个人，他们肯定会在暗中使绊子。
……
我们这行人一同前往橘子村，光从这阵容上看，就知道这趟路途肯定不会太平。
队伍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大阵营。
我们这一队有我、诸葛琉璃、阿才和黄队。
而另一队，则是以王世轩和诸葛建明为首的几十号人。
他们要怎么去，我并不知晓，反正我们几个人一辆车就足够了。
在车上，我关心地问诸葛琉璃：“诸葛大小姐，你帮我看看黄队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诸葛琉璃看了一眼黄队的腿，然后伸手搓了搓他的小腿，摇了摇头。
回答道：“你问我，我也不清楚，等到了橘子村，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可能是和那口井水有关！”
顿了顿，她接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去橘子村，以前只有诸葛家的下一任家主才有资格去。我们虽然做了不少功课，但对橘子村的了解还是非常有限。”
我皱起眉头，追问道：“那你爷爷和你父亲没有跟你说过橘子村的情况吗？”
阿才也有些疑惑：“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岂不是很危险？”
诸葛琉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危险肯定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我爷爷他们倒是提过，不过只说了到橘子村的前一个村庄的路线。至于进入橘子村的真正路线，他们说要根据天气变化而定。”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什么？按照天气变化来确定路线？这也太离谱了吧！那岂不是没有具体的地图指引了？”
诸葛琉璃吸了一口电子烟，吐出一串烟圈。
满不在乎地说：“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具体的，只能到了再说。”
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继续追问：“那当初黄明强他们两兄弟是怎么拿到橘子村井水的呢？”
诸葛琉璃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而黄队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诸葛琉璃又跟我解释为什么说是按照天气变化才能找得到前往橘子村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