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平县县委书记张庆合说自己委屈,光明区区委书记刘乾坤满脸疑惑,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一丝狐疑的口吻说道:“庆合呀,你该不会说从县界的位置开始修,是为了我好吧?”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毕竟此前双方的规划方案存在分歧,临平县突然改变计划,着实让刘乾坤摸不着头脑。
张庆合在电话那头尴尬一笑,笑声中带着些许无奈,说道:“乾坤书记,你还真说对了。这个事啊,你确实冤枉我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刘乾坤在电话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说道:“说说,说说,你是怎么为我好的?”他往后靠在办公椅上,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桌上的一支钢笔,饶有兴致地等着张庆合的回答。
张庆合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乾坤书记,我先纠正一下,从来没有说只是从县界的位置开始修,而是临平县境内所有的路段都开始修,毕竟农闲了嘛,这个时候好做群众动员,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刘乾坤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庆合啊,你这不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嘛。还有啊,你这样修,可是与我们的方案对不上,到时候,你修你的,我修我的,这路不就修岔了嘛。”
张庆合微微点头,说道:“方案都可以调整嘛。无论你们怎么修这条路,不还是都在光明区境内,受益的都是光明区的群众嘛。”他心里也明白方案调整并非不可行,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之所以现在就决定修,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为难你,而是为了让电厂早日给你们送电。乾坤书记,你如果不相信,就可以到县界的位置上去看一看,我可是在县界的位置载上电线杆子了,这电厂修通之后,肯定是优先保证你们和平安县优先供电呀。”
刘乾坤在电话里说道:“庆合呀,你们那个电厂现在只是一张图纸,都没有开始正式动工,你在那里修电线杆,我们什么时候能用上?”
张庆合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呀,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乾坤书记,我都这把年纪了,等到电厂并网发电之后,我都退休了,到时候谁会修通往光明区的电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我现在先把杆子给你架好,那以后不管谁当县委书记,不得都得优先考虑往光明区供电呀?毕竟电线杆子都杵在那里,电线都架好了,他还不给你拉闸送电呀?”他苦笑着解释,“乾坤书记,你想一想,我做出这个决定,临平县本土干部里面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大家都看着平安县是给临平县送了一座火车站嘛,而光明区和临平县之间那可是互不相欠。凭什么要给你们供电?我趁着这次修路,多征一些地栽上电线杆,这以后不就少了很多麻烦。看似让你们吃了点亏,不然的话,这电线杆我能栽得上去吗?乾坤书记,你要考虑清楚,咱俩可都是外地干部,面临的情况差不多,本土干部的意见,总归是要尊重的嘛。”
刘乾坤在电话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静静地听着,脑海里快速地思索着张庆合的话。确确实实,临平县想要修往光明区的公路,而光明区则需要临平县为光明区供电,这其中算起来确实是两县区之间的平等交易。而张庆合说的也在理,虽然目前达成了共识,但如果两三年之后,张庆合退了休,继任的县委书记是否能够坚持将电厂优先保证光明区的用电就不好说了。但是无论怎么修,这路肯定是早就修通了。如果现在栽上电线杆,确确实实就已经造成了一定的事实,到时候电厂修成之后,直接拉闸就是了。
刘乾坤说道:“哎呀,老张啊,你这么干,要先和我打个招呼呀。你打个招呼,我心里有个底,这样很多事情我就好和
刘乾坤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但更多的是理解。
张庆合说道:“哎呀,乾坤书记,不是我不想向你通报情况,是不想增加您的压力。你想想这事,我要告诉你,你思想上肯定有负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能理解我,我可不保证光明区的其他同志能够理解呀,他们还以为咱老张这么修路是占了光明区的便宜。如果您知道之后,不去阻止,人家说你没为光明区考虑问题;如果您来阻止的话,这以后输电线路可能就修不通了,这压力都让我一个人来顶嘛。”
刘乾坤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道:“那照你这个意思来讲,我还真冤枉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等待着张庆合的回应。
“乾坤书记,你就是冤枉我了。就算在光明区多修那么一二十公里路,最后受益的还是光明区的群众嘛,好处也没让外人给占。乾坤书记,我修电线,可是没找你要一分钱,这个输电线路建设过去,受益的也是光明区的群众嘛。”
刘乾坤在电话里说道:“老张,这个事看来我还真的让你受委屈了。算是沟通不畅吧,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打算开工了,原则上我也同意调整我们的规划方案。至于输电项目的事,你老哥费心了。”
挂断电话之后,张庆合心里坦然一笑。他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才的通话。确确实实,他这样布置,主要是从造福两县区群众的角度考虑,光明区同意优先修临光公路,是应该投桃报李修电线。也是担心万一自己离开了临平县,新官不理旧账,只要栽种上电线杆,这就是一种别样的承诺。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话,那就是为了节约资金,又担心光明区将修路工程迟迟不启动,才会在县界的位置率先修路,也算是倒逼光明区和临平一起完成修路的工作。
晚上时候,商恒华从市建委回到了位于临平县的家。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家门,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如今,自己在园林所工作,自己的妻子陈雪歌则从县政府办公室调到了刚成立的临平县建委办公室,成了管后勤的一名普通干部。由于建委主任陈建军能够顺利上任,离不开商恒华最后的推荐,所以商恒华的爱人陈雪歌回到临平县建委上班之后,陈建军对她相当照顾,在考勤上基本不怎么管。所以,商恒华的媳妇虽然看着从县政府办公室回到了建委办公,但是却比之前在县政府办公室的时候自由了不少。
看着商恒华回到家之后,就两眼发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媳妇陈雪歌就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走到他身边,关切地说道:“怎么了?这刚回到家,就一副臭脸。”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商恒华的额头,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商恒华抬头看了一眼媳妇,眼神空洞,低头不语,继续眼神空洞地发着呆。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工作中的烦恼里,根本无心回应媳妇的关心。
陈雪歌从来没见过商恒华这种状态,心里越发担忧,便急切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也不说话了?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在商恒华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试图让商恒华感受到自己的关心。
商恒华说:“哎呀,男人之间的事,女人少打听。”他不耐烦地抽回手,语气有些生硬。
陈雪歌将手中的毛衣毛线放在茶几上,微微皱眉,说道:“哎呀,工作上的事,能有多大个事啊?你现在离开临平,有些事你不知道,万庆峰的儿媳妇赵亚慧,你知道吧?”她试图通过聊天来缓解商恒华的情绪,也想从他口中了解一些情况。
商恒华在脑子里想了想,说道:“就是以前的那个团县委书记是吧?”他努力回忆着这个人,脑海中浮现出赵亚慧的模糊身影。
县里正科级的干部本就不多,县人大主任的儿媳妇赵亚慧,从一名老师,没几年就成为了正科级的团县委书记,在临平这片地界上,大家都知道,如果说没有万庆峰,赵亚慧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正科级的团县委书记的。
陈雪歌说:“就是她。这万庆峰在的时候,多风光一家子。现在他和他儿子万冠军都被抓起来,这个赵亚慧就和万冠军离了婚,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就和那个组织部部长钟潇虹一样。这钟潇虹这人聪明啊,一直没要孩子。”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商恒华的表情。
听到陈雪歌如此说,商恒华心里更加烦躁。他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若不是两口子年龄大了,说不定东窗事发之后,自己被查了,自己的爱人陈雪歌也会学着钟潇虹、赵亚慧和自己离婚。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最毒妇人心啊。”声音里则是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陈雪歌听完之后,深以为然,说道:“是啊,现在看看,这些领导干部的家属都不是等闲之辈呀。”说这话时,陈雪歌好像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女同志,或者说是一个干部家属。毕竟自己都已经快50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和商恒华走向离婚的路。
商恒华其实还是惦记着周海英的威胁,在心里咒骂道:如今,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举报邹新民,必定万劫不复;不举报邹新民,得罪了周海英,肯定也是九死一生。怎么这两个人的背后,都是自己不敢惹的人物,心里又咒骂道:这个周海英,哪里还有领导干部子弟的风范,比流氓都不如。他越想越气,双手紧紧握拳,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雪歌对这件事情也提不起兴趣,就说道:“你到底是咋回事?人回了家,魂没回家呀?”
商恒华拍着大腿,良久之后才说:“哎呀,惹上事情了。”感慨完一句之后,商恒华就将周海英让自己举报邹新民的事情,完完全全给媳妇讲了出来。他一边讲,一边摇头,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
陈雪歌听完之后,脸色大变,瞬间吓得煞白。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眼中满是恐惧。两口子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走到这一步,在农村老家确实是人人都羡慕的成功人士、高级干部。两人内心的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两口子所付出的也非常人所能理解。
陈雪歌双手一拍,身体也微微颤抖,绝望地带着哭腔说道:“咱们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就和他们两家扯上关系了,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商恒华说道:“你看吧,我说不跟你说,你非得让我说。这说了之后你又扛不住这事,你说,你打听这些事又有啥用?”
陈雪歌擦了擦眼角,说道:“这些事你不给我说,又能给谁说呀?恒华啊,邹新民,咱们惹不起,这个周海英,咱们更惹不起。你就给周海英说,咱不当他那个园林局局长了,大不了回到县里面,在建委当个普通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