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睿鸣点头。
“我看这样吧,”董小南把一粒谷子挑出来,“皎儿和小桐那里,也该需要人手,你不如让金月去那里,倒也有个照应。”
“这倒是个好法子。”孙睿鸣沉吟,“只是皎儿和小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去找找吧。”
“那我先下山了。”孙睿鸣搁下碗,站起身来,背着竹篓出了门,往山下而去,他紧赶慢赶,走了好几十里路,才赶到县城,可到各大酒楼一问,却都说从来没有看到像金月那样的女孩子,孙睿鸣奇怪极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站在街头一阵茫然。
他向来做事都十分地有决断,也没有出过岔子,可是这一次,想起金月那张坚毅的脸,他心里就阵阵难受,十分地难受。
孙睿鸣没头没脑在县城里找寻了一番,还是不见金月,这件事
只好作罢。
他一个人,背着空篓子,买了些家里要用的物品,便慢慢地朝回走。
到了家里,董小南见他仍然郁郁,便轻声劝慰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想上天一定会保佑那丫头的。”
孙睿鸣不说话,只是把竹篓放在地上,一个人出了屋子,走到大石墩前坐下,望着天空发呆。
他实在没有想过,以自己的能耐,居然也会有这般无可奈何之时。
堂堂宰相,帮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
一想起来心里就格外地难受。
孙睿鸣心里堵着气,董小南也不太好过,却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
这天正午董小南出门,抬头看见满山的柿子红了多半,心里一动,回到屋里叫上孙睿鸣:“睿鸣,咱们去山上采柿子吧。”
孙睿鸣着实没有什么心思,但也不忍拂了董小南的好意,于是便背上竹篓和董小南一起上了山,董小南在树下看着,孙睿鸣上树摘柿子。
两个人虽然都干着活计,但心里都不太痛快,说不出来地别扭。
董小南看了孙睿鸣良久,晓得这回无论她如何开解,孙睿鸣心中始终有个疙瘩,于是,聪敏的董小南一个人默默地走开了,她决定多给孙睿鸣一些时间,让他好好地冷静冷静。
两个人都需要冷静。
孙睿鸣一个人坐在树杈上,仰头看着天空,他的心里确实难受,十分地难受,说不出地难受,想大吼,想大叫,想抽出一把刀来把什么给劈了,可这把刀该劈向哪里呢?
他一个人呆在那里,谁也不理会。
直到傍晚时分,孙睿鸣才从树上跳下来,却见董小南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孙睿鸣心中不由掠过丝丝歉意,然后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丫头,对不起。”
“嗯?”董小南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
“没有。”董小南摇头,“我一点都不难受,倒是你——”
董小南看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夫妻俩仍然做着
各自的事,只是孙睿鸣很少下山了,偶尔下去,也是把货品卖完了就回来。
山意看见,每个人都必须为了自己的梦想,或者是明天努力地活着,有人会越活越好,有人会越活越坏,有人的日子有如春风桃李,有人的日子就像被风打霜欺的茄子,但无论如何,日子总得一天天过下去,过下去。
“睿鸣。”
这天早饭桌上,董小南慢慢地喝完一碗粥,定睛看着孙睿鸣:“我想去山下走走。”
“哦?”
“睿鸣,你陪我去好不好?”
“当然。”孙睿鸣点头。
于是,吃过饭,董小南和孙睿鸣便收拾东西下了山。
山下的市集还是那般热闹,人来人往,穿梭不停,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夫妻俩慢慢地走着。
“想买点什么?”孙睿鸣凑近董小南耳边,压低声音道。
“嗯,”董小南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店铺,其实,她也没有想清楚,应该买点什么,想要买点什么。
“好看的丝巾呢,最好看的丝巾。”忽然,一个汉子叫卖的声音传来。
董小南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货摊上,悬着一条条五彩的丝巾,她不禁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条雪白的,定睛细看着。
“很喜欢?”
孙睿鸣走过来,贴着她的脸颊问。
“嗯。”董小南点头。
“多少银子?”
“一两。”孙睿鸣毫不迟疑地掏出一两银子,把那条丝巾买了下来。
董小南小心翼翼地收起,放进衣襟里,和孙睿鸣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路走一路逛,一路走一路逛,孙睿鸣寸步不离地跟着董小南,似乎怕她飞了似的,旁边有人瞧见,忍不住吃吃地笑。
“看那个人,死死跟着自己的婆姨,简直就是——”
孙睿鸣也觉得十分地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跟着董小南,很多年来再没有这样的感觉,一颗心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跳动,他多么想看到她的笑脸,看到她,就像看到一缕阳光,将他整个世界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