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凌父看着底下人的回报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过,逼迫童攸母亲下堂只是他的第一步,后面他要做的,便是彻底断了童攸的后路。

将先前的打算又仔细琢磨了一遍,凌父算计着开宗祠的时间,又写了几封书信命人连夜送出。

与此同时,凌杰那边也配合着父亲有所动作。

大安有规定,国子监非五品以上官员家眷不得入学,唯独小三元案首可以例外。

眼下的国子监祭酒是凌杰母亲娘家舅舅,因此院试过后,由于凌家出手压制,国子监迟迟没有通知童攸入学。

至于凌杰则是趁此机会在众监生中站稳脚跟,甚至给人造成一种猜想,他之所以落榜,不过是遭人陷害。至于陷害他的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童攸。

尚未见面就狠狠地黑了一把童攸的人品,而后,凌杰又趁机将童攸是罪臣之后的消息散发出去。

“凌兄此言当真?”有监生着急的询问凌杰。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童攸本人,但是却皆对这名小三元案首有所耳闻。

“哎,家门不幸。”凌杰黯然的摇摇头。他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面上的神情已经道出一切。

举座皆惊,而后便是一片愤怒的喧哗。

国子监的这帮监生们本就是高门贵子居多,对童攸这种平民出身十分不屑。更何况童攸的案首身份也同样带给他们巨大的压力,童攸年纪小又天资聪颖,一旦进来,未来必定要大放异彩,没准还要将他们这些贵子通通踩在脚下。这才是最令人无法忍耐的。

因此,这些监生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忍无可忍。

“国子监素来清明,怎能将乱臣之党招入其内?”之前追问凌杰的监生愤而怒骂。

“没错!这是没有王法了。那隰县的县丞也是废物,这种罪臣之后竟也给了保举。”

“给了保举又如何?我大安国子监眼里却是容不得沙子。诸位学兄,可愿同小弟一起联名上书,揭发这图谋不轨之人?”

“这样最好,算我一个。”这些监生们吵嚷着,开始起笔,联合上书给国子监祭酒,禁止童攸入学。

凌杰看着并不说话,可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之前院试,他被童攸算计,非但没有考上秀才,还在亲朋面前脸面尽失,恨不得一死了之。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童攸遭报应的时候。

说到底,还是他用的手段不对。凌杰回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过的教导。他们是官,童攸是民。只要有权利在手,磋磨一个无名小卒就是举手之劳。

眼下他不过动动嘴,就轻而易举的断了童攸的前程。在想到父亲后面的打算,他眼中的快意变得越发深刻。

再饱读诗书那又如何,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之前和童攸之间的院试之仇,忍耐到现在也合该一一偿还。

童攸这次,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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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这边步步筹谋,而童攸那边,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先是国子监千人上书导致他失去入学机会,而后随之而来的家书也让童攸彻底了解了事情始末。

明争不过,便耍阴谋。煽风点火,颠倒黑白,以权势相压,试图害的人家破人亡,前程尽毁。如此卑劣的手段,也就只有凌家父子那种人渣才能毫不犹豫的做出。

看着家书上字里行间的凄然,童攸略思索了一会,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提笔蘸墨给家中写回了封信,然后又仔细嘱咐了那小童一遍,这才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少爷,不要紧吗?”小童显然已经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吓到,欲哭不哭的拽着童攸的袖子。

“放心,爷有法子。”童攸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几句,然后便独自离开了小院。然而在他转身之后,原本温柔的眼神已然化作一片冰寒。

祸不及家人,凌杰父子这般不识好歹,合该得到些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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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街

这个上京最繁华街道的小茶棚,近日变得越发热闹,只因来了一个会说书的小师傅。

这小师傅个子不大,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样貌精致可爱,自有一番书卷雅致,像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可偏偏一口故事却讲的极为老练。

虽也不过是些才子佳人,武林好汉,可从这小师傅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栩栩如生,如临其境。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小师傅还识文断字。写得了状子,带抄得书稿,还能帮拟家书。若是遇见雅客,问些同学问有关的,也能款款而谈。据说还是之前连夺小三元的案首。

正是童攸。

在大安,能够连夺小三元,那便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进士老爷,要当大官的,更何况这小先生的年纪还这般小,说是神童都不为过。却不想,竟在这里说书。

这日,一段故事说罢,众人叫好之后,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先生这么高的学问,怎的不好好备考,反而成日和我们混在一起?”

“一言难尽。”童攸摇摇头,状似无奈的回答:“我老家在隰县,这次来上京不过是为了读书。家中本就捉襟见肘,最近又出了祸事就变得越发艰难,自然要出来谋份出路。更何况……”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未来怕是考不了科举了,没准再过些时日上面追究下来,还要举家流放。”

“怎会这样?”周遭众人一片哗然,大安流放可是重罪,就连那茶摊老板都一并惊住了。

“我也不清楚。”童攸神色越发黯然:“我就知晓,得了小三元案首之后,突然有一日,凌大人带人去了我老家一趟。回来就跟族里说我母亲是前朝罪臣之女,我是罪臣之后。若父亲不休弃母亲娶他们说的一位高门贵女续弦,或者将我贬作庶子,母亲降为妾室加入贱籍,就无法再去考试。因为凌家不能有如此欺上瞒下之辈。家母本就柔弱,又从未听娘家说过这些秘辛,直接就吓破了胆,恨不能自请下堂。父亲也被气病,卧床不起。原本为着我考试家里就支出颇多,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只有为生计忙碌了。可我也实在不懂,家母娘家三代为农,连个士人或商户都未出过,怎的就变成罪臣之后。”

真真是欺人太甚!童攸这短短几句话,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那凌大人以势压人。可即便知道又如何?他们不过是些市井小民,如何斗得过高门权贵。

原本喧闹的空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带着散不去的愁意让人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茶摊老板叹了口气,为童攸续上一杯热茶。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案首不必如此难过,也许事情还有转圜。”

“多谢老板。”童攸点头道谢,勉强将情绪收敛露出几分笑意,又接着说起书来。

童攸这壳子本就年纪小,再加上境遇又这般曲折,越发惹人心疼。一时间掏钱出来的人诸多。就算囊中羞涩的,也会挤出几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