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的假的(2 / 2)

“好,那老板我先出去打水了,你好好休息啊!”王盟聪明应声,随后在卫生间拿了个洗脸盆,便抬脚往厨房的炉灶走,到地方后,他坐在小凳上,就开始折些引火用的干枝。

可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聪明,谁都不是傻子,王盟折东西的手是越发熟练了,可他的思绪却飘得远了起来,等火一点点烧起来的时候,他好像能透过那些烟,隔着那躺在锅里的水,看到现在正在发烧的老板。

王盟想,所谓的代价,是黑瞎子所写,鄢啸南所说的: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同等价值的东西,或身体的残缺、灵魂的献祭、意识的剥夺……如果,有人曾用这个能力创造出一些超出他能兑换价值的事物,你们就要小心了。

连那个衍卜寸也问着:

吴峫,你究竟向它换了什么?

王盟舀出烧的直冒热气的水,又抱着盆,在院子里的水阀中灌了些凉,等到他看着胖子一点点给吴峫擦身子的时候,都还在想自己的老板究竟会换些什么?

老板连自己工资都拿不出来,或许是财富,可如果老板真的一次性拥有了那么多的钱财,又如何蜗居在这座湿润的小山里打算度过余生?像老板那样,只要胖爷和那位沉默小哥待在他身边,他便能乐不思蜀,明明这个人,已经没有缺憾了…

“老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你以前有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吗?”王盟想着想着,顺嘴问了出来。

胖子紧忙转过头给他了个眼神警告,自己已经尽力撇开这个敏感话题了,怎么王盟还这么没情商的提起?!

世人聪颖,吴峫想装次愚钝,他又怎会不知,刚才的衍卜寸绝对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那样询问。

可吴峫冥思苦想了半天,若是年轻时,自己想要的太多了,一开始为了能和三叔下斗,自己是日日所求,然后,当三叔抛下谜团后,自己努力追寻,便是夜夜难安,最终,当他除却一切的困苦时,他赢得了丰硕的幸福。

如今小哥和祈灵同自己居住在雨村,胖子还能变着花样做些吃食,偶尔等个小花的接济和黑瞎子的骚扰倒也乐得清闲。

吴峫感觉越想,烟瘾就越大,可现在已经有些冒烟的嗓子更渴求一杯水的灌入,他的声音沙哑起来,“以前有,但想要的太多了…多到记不住,现在想要的太少了,我现在只想喝杯热水……”

“老板,你不早说!”王盟非常有眼力见的,刚烧水的时候便倒了一保温杯过来。

胖子接过,从保温杯里腾出了点水,涮了涮盛瓜子的小钵,给整的溜干净后,才开始再倒新的热水,还特别贴心的给吴峫吹凉。

等到吴峫将温热的水喝进去后,那帮出去的人终于是回来了,但明显,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其中两位小哥的变化是最小的,吴峫觉得,那可能是他们不常换表情的原因,但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瞅,总感觉心里有点发怵。

解雨臣的反应则说不上是好是坏,他这人向来敛神的功夫好,台上戏里,连最简单的眼波流转,都能演出十个里九个不同的神态变化,他将吴峫被子上铺展开的笔记拿起,便直接没给任何机会的开读。

他以黑瞎子的视角,口吻,继续将故事进行下去。

“我问鄢老头的问题,他最后一个都没回答,他走的路,也和我曾经走过的不一样,这里像另一个空间,没有繁华的黄金点缀,朴实的就像老鼠打的洞,而那个青铜门却伫立在尽头……

最后,鄢老头说,我们面前的,是真的青铜门,而曾经哑巴所进的那一扇,是假的,也是衍家所守护的,那个能够交易的门。”

我拽着哑巴,阻止着对方想要进门的冲动,我问鄢老头,“曾经,什么是曾经,曾经是什么时候?”

可鄢老头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

“时间到了,你的鬼玺,拿出来让我看看,我想知道,真的假的究竟有什么区别。”

可当哑巴拿出九月份同胖子和吴峫,共同砸新月饭店得来的鬼玺时,鄢老头却蓦然笑了,这种笑不知是感慨真的比不了假,还是假得又似于真。

“果然,真的没有区别啊……”鄢老头最后说了这句话,并且,他和我亲眼目送哑巴进入了青铜门。

事实上,那青铜门是真是假我也有些不确定了,但我与哑巴提前做了准备,我将红线缠绕在哑巴的身上,虽然对方看不到,但这红线应该会夹在缝隙中不会断,我和哑巴在赌。

如果这扇门是假的,哑巴只要动身有一点点的不对劲,我哪怕是砸空了大门,也要将他救出来。

如果这扇门是真的,哑巴只需在原地转三圈,我看着绳子缠紧,便能知其安然无恙。

鄢老头没有撒谎,我所在外头感觉到的,只有哑巴那规律的几分钟一次的旋转,我也知道,属于遥远的另一端地底,也许可能有两个疯子横空出世。

不,也许是三个。

“他会被逼疯的,不要怀疑,他就是你所想的第三人。”鄢老头说了这样一句话,便闪身离开地迅速。

他才是那个怪物吧?我根本没有抓住他的机会!

我当时一个人在空落的青铜门前,不止一次地确认着哑巴的安全,最后才放心的离开,因为我还要确认那个第三人究竟是谁,千万不要是…千万不要……

可当我站在凛风中,箍住他肩膀的时候,我知道,我猜对了,鄢老头也猜对了。

张祈灵正跪着,大片的雪花快要掩盖了他的身影,他将两柄刀刃,狠狠插进了腹部,甚至还在不要命地搅动,他的样子,真的近乎于一个疯子。

他流着那比血还滚烫的泪水,告诉我假的永远替代不了真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想法?你究竟和他们下墓后看到了什么?!可张祈灵的样子,似乎完全听不进去,他只是木讷地看着远方,瞧着那已经被新雪隐藏住的脚印,我无法在这种环境下辨别出那究竟是几个人留下的,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

张祈灵最后将两柄软刃拔出,没了物体的阻挡,我的手甚至按不住他新涌出来的血。

他一字一顿,疯狂地念着一个名字:

吴峫…吴峫…吴峫……

临了,他撑到极限,被我用羽绒服缠紧后,还能在昏迷中不断呢喃。

那一刻,我有将吴峫杀死的念头,而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时,我也不担心于雇佣我的他会看到,毕竟,吴峫,我知道,你会忍不住读到这里。

你等待着我记录张祈灵的文字,而我也在等待着你的答案。

一个你将他逼上绝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