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师兄(2 / 2)

楚子航的左手分别用食指和拇指按住梨的两端,右手拇指按住水果刀的刀柄,他的动作停滞在那里,半分钟后楚子航才用自己那双没有佩戴美瞳的黄金瞳来凝视路明非的双眼。

“我看到了你和他战斗的视频。在最后几秒钟的战斗中,你应该是用那把斩马刀割开了他的面具,割开了神的面具。”楚子航缓缓地闭上了眼,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路明非能够看出来师兄的胸膛起伏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仇恨?恐惧?亦或者不甘与遗憾?他对这种情绪非常熟悉,因为不管仇恨,不管遗憾还是不甘,都曾伴随他长久的岁月。

“所以你看到了对吗?看到了他的脸。”楚子航的语气终于发生了变化,他重新睁眼,咬牙切齿,表情居然有些狰狞。

“诺玛,”路明非轻声呼唤,卡塞尔的人工智能秘书诺玛将整个学院除了厕所之外任何一个角落都纳入监控范围,任何一个学生都能够在任何地点呼唤诺玛并得到回应。

“请让我和楚子航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病房角落的监控探头感应红灯亮了亮,这意味着这个病房在短时间内被剔除出了诺玛的监控范围,除了路明非和楚子航,这里便只有已经睡着的酒德亚纪与曼斯教授。

其实不管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都不在意这一次的谈话内容是否会被曝光,奥丁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而是不争的事实,楚子航的往事和他所背负的重担会让他在这所学院里获得更大的支持。

漫长的沉默,似乎谁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许久之后,路明非轻轻地叹息。

“师兄,你应该认识奥丁吧,或者说你曾经遭遇过奥丁。”

他凝视楚子航的眼睛,虽然没有点亮黄金瞳,但眼眸里深邃的黑色似乎能够看透楚子航现在所想的一切。

路明非曾经担任过卡塞尔学院学生会的主席,而身为学生会的主席,除了屠龙,他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其中甚至包括揣摩人的心理,相关方面的课程他虽然并不算多么精进,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路明非也勉强算是一个心理大师。

他能够通过某个人的面部或者肢体上的细微变化来揣摩那个人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可他从此刻的楚子航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师兄只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一如既往的肃杀,满脸的寒意。

“是。”楚子航说,“多年前我曾于暴风雨之夜,在一条高架路上初见奥丁。”

路明非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窗外的风声越发的清晰,温度降低了好几度,是又要下雨了。好像暴雨之夜重又降临,那个夜晚根本就是食人的恶鬼,四处搜寻藏在命运中的人一口吞下。

他想起来了,就在三峡水下青铜城外,路鸣泽给他看到的梦境里就有一条高架路,但没有奥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云纹白龙。

那条白龙意味着什么?

“我爸爸,楚天骄,他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我靠他给我拖延时间,驾驶一辆迈巴赫逃到了高架路的尽头,然后走回了人世。”楚子航的声音轻而平淡,是在阐述事实,可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最后你们找到那辆车了吗?”路明非问。

“在城外的荒地里,车身被严重破坏,就像是用激光切割刀随便乱割,又用焊枪随便点焊过。车被发现的位置距离最近的高架桥有15公里。”楚子航说,“人们都说那辆车是不祥的,后来被车管所拖走了。”

“我的确看到了那张铁面下的人究竟是谁。”路明非说,“和你很像,那大概是你的爸爸。”

路明非说得小心翼翼。

他仍然记得那个暴雨之夜,他在获得路明泽的力量之后凌空跃起,三度暴血龙骨状态30%融合,所有强化增幅齐聚于身,瞬间战斗力甚至有可能凌驾于小师妹之上。

他原本能够用暴怒将奥丁的头颅切下,可暴怒的刀刃划破神的铁面,露出来的五官却分明与楚子航有三分相似。

初秋时节的伊利诺伊州,夏季的炎热还没有褪去,可路明非却在此刻恍然如被一月的冰泉浸透。

一个死在多年前的幽灵复苏了,而这个复苏的幽灵带着神的铁面顶替神的位置。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黑色的礼盒放在了路明非的床头柜上,然后将包裹狭长匣子的黑布掀开。

那是一个刀匣。

“这把刀的名字是村雨。”楚子航将村雨展示给路明非看。

这无疑是一把古老的炼金刀剑,可它为什么会叫村雨?

路明非有些惊愕。

村雨在曲亭马琴的《南总里见八犬传》中登场。此刀拔出杀人的时侯,带着杀气的刀锋会有露水。斩杀人之后,从刀锋会有水流出清洗血迹。这种情景就像村雨清洗叶子一样,因此才被称为“村雨“。

可现实中是不存在这把刀的。那不是历史中真正存在过的名刀,而是被幻想的武装。

“它是我爸爸留下来的遗物。”楚子航说,“我早有预料,若神依旧是过去那个神,我会用这把刀剁下他的脑袋贯穿他的心脏。”楚子航顿了一下,“如果作恶的是我的爸爸,我亦会如此。”

他握住村雨的刀柄,名刀出鞘,寒光乍泄。

楚子航的黄金瞳越发炽热,他想爸爸肯定不会愿意沦为神的走狗,杀死他或许是对他来说更好的解脱。

“我和师姐在几个月前遭遇过奥丁。”路明非突然说,“那一次我很轻易杀死了他,面具下是一个死侍,我带走了那只面具,到现在为止不敢戴上,我认为那是一件炼金器械。”

“你以前也遇见过?”楚子航猛然看向路明非,像狮子要扑向猎物前的眼神。

“我认为他的目标是师姐。”路明非幽幽地说,他忽然看向不远处的窗户,那窗户的反光里好像隐隐有一双眼睛在窥探他。

可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很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