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抬头一礼，“下官还有一事，还请陆将军成全。”
陆疆皱眉，“还有何事？”
“将军离京时，小侄曾往京郊驿馆，求将军将小九许予小侄。将军也是答应过，小侄可与小九书信往来，可小侄书信数封，一封都未能到信都，悉数被退回。”何昭言辞恳切，“不知是小侄犯了何错，还请将军指点。”
陆疆还未开口，韩凛已经抢先：“小九如今是何身份，何舍人难道忘了？你与小九的书信若是落到别人手上，那护国公府的欺君之罪谁人来担？你说，你要求娶小九，只怕是不能够吧。何舍人还是请回吧！”
何昭无视韩凛，上前对陆疆道：“陆将军，小侄求娶小九之心，日月可鉴。小侄与小九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请将军应允。”
陆疆有些为难，何昭确实是不错的婚配之人，从洛阳追到信都，其心可鉴。何家之门楣，也算是不差。最关键的是何昭这个人，有礼有节，进退有度，有他护着商离，再合适不过。
“两情相悦？何舍人这话可问过小九？”韩凛冷笑，眼底没有温度，如霜似雪般辗过何昭那张如画的俊颜，“与小九青梅竹马的人可不止你一人。我与小九也是青梅竹马，她还是我捡来养大的。”
何昭脸颊羞红，到底还是少年，“定之，你是定了亲的人。”
韩凛却道：“没有过六礼，并不作数。”
何昭急了，“陆将军，小九的亲事，该是您说了算。”
陆疆长叹一口气，“贤侄莫急，非是本帅不愿答应你。可小九自幼与本帅并不亲厚，到了信都与定之同住，不再是商家小九。要定亲，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日能回洛阳再说。话又说回来，你说的两情相悦，本帅也持怀疑的态度。在你来之前，拓跋迟来过，他也是来提亲的。”
何昭哑然，“她到信都才三个月……”
陆疆不忍看何昭的失望，但他家小九确实招人喜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有一，有二，有三似乎也就不出奇了。
何昭前脚刚走，裴衍便来了。
裴衍的提亲令韩凛十分意外。世家都知道，裴衍立誓不成家、不出仕，只想在太学当一个教书先生，教书育人。可裴衍出仕门下，已经足以让韩凛意外。眼下又来提亲，委实是想不通透。
而陆疆已经很坦然了，他家小九太招人喜欢了，议亲之时意外频发，又怎可是她一人所为。可这个裴衍，是商沅君二嫁的庆国公府，若是商家母女都嫁入同一府中，还是要问一问商沅君的意思。可拒绝的话，还是交给韩凛。
陆疆使了个眼色，韩凛只当没看见，可把陆大将军急坏了。
韩凛在太学深受裴衍的照拂，不能像拒绝何昭一般，“兄这是有难处？”
裴衍摇头，“横竖都是要成亲的，小九在我庆国公府长大，与我感情颇深。而我当时少年无知，只想着鹤立独行，学名士之风，逍遥一世。可我才疏学浅，锦绣文章连定之都不如，与名士是没有缘份。我年已十九，至今还未定亲，可家中兄弟都已有了着落，逢年过节，我一个形单影只。”
韩凛还是不信，“为何兄认定是小九呢？小九并不在庆国公府长大，只是偶尔被接过去几日，感情似乎也没有兄之所言的深厚。若要说深厚，方才何舍人也说与小九两情相悦。我想，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我与乐平、小九相处时间最长，这两情相悦，感情颇深，应该是我们三人才对吧？”
裴衍语塞，沉默许久才道：“定之的意思是，小九与谁都是一样的？”
韩凛想了一下，“小九还未及笄，孩子心性，她若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作不得数的。兄是想说，小九少时心悦兄之一事，兄还是忘了吧，小九顽劣胡闹，莫要当真。”
裴衍愤然离去。
韩凛却并未放松，瞅着将军府的大门，似乎会有提亲之人随时上门。
“定之，你怎么看？”陆疆颇为苦恼，“以往都说小九婚事艰难，我看并非如此，只是这几个人不入豫章大长公主的眼罢了。我喜欢这个何安仁，听说小九在太学的功课都是他做的，因此练就左右手书法。”
这时，魏沿一身甲胄从外面进来，韩凛松了一口气，“时辰不早了，将军该回营了。”
陆疆正色一凛，起身走向韩凛，“我不管你们谁要娶小九，只要小九答应，我陆疆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会让她如愿。过往十余年，我欠她良多，往后我会尽我所能，让她不用经历世事无常。而你，韩凛，韩定之，若是小九选了你，我陆疆绝无二话。那些说你二人并非良配之言，并非全对。这世间并无别人眼中所谓的良配，只有自己想要的，那才是良配。”
韩凛撩袍跪地，“谢将军成全！”
“可你也要答应我，若是小九没有选你，你也不能纠缠。一日兄长，终身兄长，这才是你该守的本分。”陆疆扶他起来，“你身上背负太多，我不想小九跟着你吃苦。你要走的路，世家子弟从来没有人走过，而我能帮你的，你尽管开口。只要能收回幽州城，再卑劣都可以。往后，你如何行事，我不过问，但后果你自己负责。”
商离晨起未见拓跋迟和韩凛，一问才知昨晚韩凛未归，拓跋迟一早去了将军府。
她把小米和麦穗找来，这几个小女娘如今已学会低调行事。
小米把今日出入将军府的人，跟商离一一汇报，“你看这还没到午时，这就去了一拨又一拨。于是，我就跟麦穗去将军转了一圈，打听打听。”
“打听到什么？”商离给她二人拿吃食，“军机大事就不必说。”
麦穗连连摇头，“不是的，我们没偷听。就是陆疆在离府前，与蔡夫人说，今日来了三个人要跟九娘提亲，都让他给拒绝了。蔡夫人埋怨他自作主张，婚姻之事，应该由九娘自己来定。”
商离掐着手指数了一下，灵机一动，“你二人现下去散播消息，把拓跋迟向我提亲之事，都散出去。但何昭与裴衍之事，千万不要声张。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