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刀刃流出,染湿了两人交握的双手。
他还有心情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替她拨开杂乱的碎发,才温声开口:
“清韵,冷静些了吗?”
褚清韵低头,看到玄朔胸腔处不断往外涌的血流,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没做过杀人的事情,心情难免受到牵绊,最开始主导的恨意都凝滞了半天。
缓过些时间,想起父母,眼中恨意重新凝聚起来。
“我很冷静。”
褚清韵不再怕那片猩红,还想去抢剪刀呢,拔出来,继续扎,让他去死,给父母赎罪。
“清韵,这东西你不能碰了。”
玄朔察觉,一只手紧紧握着剪刀不让它动,另一只手拨开褚清韵伸过来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很大,大到有些不可思议,仅仅靠一只手,就将她两只手都制约在了掌心。
褚清韵没办法抢剪刀,恨意又在胸腔间回荡,磨得她骨头疼。
头脑发烫之下,低头,狠狠地咬住了玄朔攥着她的手掌。
褚清韵就盯着一根指节不断用力,咬得喉间被血液的腥甜味覆盖,生出些呕吐的生理感觉,都依然不放开。
玄朔闷哼了一声,感受到身体上各处叠加的痛感,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他强忍着疼痛,握着褚清韵的手没有加重一分力气,稍稍缓过些后,声音沙哑地唤她:
“清韵,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先交谈,好吗?”
褚清韵眼皮都没有抬。
她根本就不想理他,有父母之间的事情横亘在他们之间,除了仇恨,他们之间也再没有别的事情好说。
听他说要放开,褚清韵更觉得是自己咬疼了他。
他痛,她才痛快。
齿尖更加有动力地前进,几乎磕到内里的骨头。
玄朔再难忍耐穿透大脑的疼痛,简洁开口说了最重要的消息。
“清韵,伯父还活着,伯母也是。他们都没事。”
没事?
谁没事?
我的爹娘吗?
没事是什么意思,还、活着?
褚清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但即便觉得这也许只是他想挣脱自己的假话,她还是下意识松了牙关,停止了不断用力啃咬的动作。
不过牙齿还虚虚地咬在玄朔的掌心处,头半抬,去看他的目光,试图从他的眼神读出说谎的可能性。
“我说的是真的。”
玄朔点头肯定,面对她怀疑的目光,眼神没有躲避半分。
极致的悲与狂喜交织在一起,褚清韵只觉得自己一时飘在云间,一时堕入无边地狱,对外界的感知都变得混沌起来。
她愣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玄朔的话。
好几瞬后,牙齿还是从玄朔的手上松下来,眼中被忐忑和质疑填满。
“你知道什么?”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用这个消息来让她失去自戕之心。
如果他知道,那就证明柳府谋害自己父母之事是真的,他又如何两全地解决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