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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决战前(1 / 2)

乌伦——唐娜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就愣住了。

她的生父——和她最亲近的这个陌生人就坐在这里,在她的梦里,在克雷顿的对面。她看着那张脸,即使从未期待,也不禁激动地战栗起来。

他容貌俊美,看起来和她很像,只是脸更长,也更英气,年龄也并不大她太多,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黑色微卷的半长发,还有黄玉似的眼睛,毫无疑问,这是个典型的贝略。但他的长相风格与克雷顿截然不同,刚毅和文雅在他的身上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的眼神灵活而温和,玫瑰色的嘴唇微微翘起,笑容给人以绝对的信任感,就像一个降落人间的天使,即使被画在教堂的墙壁上也不为过。

而克雷顿正对这位天使冷嘲热讽。

“旁人看到我的外表,多半觉得我是一个刚强任性的人,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我的身边还有一位自大狂。尽管步履平地,但他却巧妙地藏起了自己,盖因他有一张绝好的脸皮可以让他藏在后面。”

他抬起右手,不留情面地指向自己兄弟的脸:“你的自大、任性都丝毫不输给我,甚至远远超过了我,而你自己却毫无察觉。就因为你这张脸,你做什么都顺利,每个人都喜欢你。他们觉得你谦逊礼貌,实际上只是因为你长着一张看起来谦逊礼貌的脸,这和你的本性并不相同,而你却将这份运气当做了自己能力超凡,自以为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又急功冒进,所以才让自己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我很抱歉。”乌伦说,他看起来很认真:“但当我参军之后,你也报了名,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钱!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因为爱?”克雷顿嘲弄地反问,连附在他身上的唐娜也惊讶地抖了抖身子:“来殖民地晒太阳能拿到的钱比国内还要高一倍,我要给自己挣学费,你给我的那些钱我早就交给翠缇丝了!归你继承的东西就是你的,我可不会收!”

“但是我们被分到同一支队伍的时候,我记得你笑得很高兴。”乌伦指着自己上翘的嘴角,好像在说就像他现在这么高兴。

“那是因为当时的我蠢——”克雷顿冷森森地说。“我以为你在军队能扭转你不着调的性子,但是我错了。”

乌伦毫不在意他威胁似的语气,反而快活的笑了起来:

“你愚蠢,我自大,听起来就像是一家人!”

“你能不能别笑了?我可不是在说笑!”克雷顿的声音开始变得轻柔,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暴怒正在酝酿。

“乌伦!我已经忍受你的存在很久了,我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英俊、有力。那些单见过我的人都承认这一点,但当他们看到你,知道了你是我的兄弟后,他们就好像看待一个残疾人那样怜悯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变。乌伦,你对我来说太碍眼了!”

男人的兄长被这些话打动,眼眸中似有泪水在滚动,声音也变得低沉:

“我没有想过有这种事。”

“你当然没有想过,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多么自大,简直可以和我们的女王相媲美!她能够心安理得地违反战棋协约,而你则把一切崇拜的眼神都视作理所当然,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这些凡人。我拼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东西,只要你开口、别人就会为你送来,就因为你的这张脸,我已经受够这不公平的一切了!”

当听到这番话,唐娜也开始为自己的叔叔感到不公了。

不过乌伦确实好看。

克雷顿在一连串的吼叫之后陷入了长久的喘息,乌伦也沉默不语,压抑的氛围开始在时间上延伸。

克雷顿开始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当他走到第十七个来回的时候,乌伦叫住了他,这位青年眼角还带着些微晶莹的水珠,但已经换上了一副率性真诚的快活笑容,似乎是觉得一切悲伤都不值得在心底停留太久。

不过这份转变太快,他的声音也没有变,所以也可能刚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唐娜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本地剧团的重要成员,据说还演得很好。

“按照传统剧本来讲,你刚才应该是为刚才的话刺痛了我的心灵而感到内疚,但为了面子才没有开口道歉,只是默默后悔,但在我吐露真心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我道歉,最后兄弟两同归于好。”乌伦轻快地说,他一副自然洒脱的样子,显然是完全没把自己兄弟的抱怨放在心上。

克雷顿仰了下脖子,粗重地吸了口气。

唐娜听见他在轻声嘟囔着:“总是听不懂人话”

关于如何解开隔阂,乌伦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即使是唐娜也看得出来,他的方法失败了,克雷顿这会儿并不想听玩笑。

当克雷顿低下头,他对兄长展现自己的态度:“很遗憾,我是悲剧爱好者,在我的剧本里没有这种事,而是兄弟两反目成仇,所以接下来我要打你一顿,直到我打累了为止。”

说着,克雷顿真的抬起了右拳,尽管是更年轻的那个,但他的手腕看起来快有乌伦的两倍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唐娜隐约察觉到这是过去的经历,也不禁为自己的父亲担忧起来。

“停手停手!”

乌伦放下手里的纸笔,苦笑着高举双手,上半身向后仰:“我后悔了,你还是说些令人高兴的事吧,我可是说不定会在下次战斗里死掉啊!”

克雷顿冷笑起来,慢慢逼近他:

“你仗着这张脸胡作非为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我也说不定会死,所以才要尽量在生前把想做的事做完。”

“所以还是让我来说些高兴的事吧。”乌伦耸了耸肩,放下手,不等克雷顿拒绝就开口道:“我们亲爱的厄可当长官死了,他昨晚喝得太多,深夜回军营时不小心跌进了河里,可能是被河水冲走了,到现在还没人发现他。”

“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来营地找我麻烦。”克雷顿本能厌恶地说。

乌伦笑着看着他。

“等等,乌伦?”克雷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兄弟与他对视,并且笑得更灿烂了,那可真是一张经神赐福才会有的美好笑脸。

“是啊,我们说不定会死,所以才要尽量在生前把想做的事做完。”乌伦看着克雷顿,重复着他的话。